清醒后，记忆回归。

叶眠眠默默拔掉针管，鲜血涌出，可她却没眨一下眼。

她的疼，药水是止不住的，就不浪费陆医生的好心了。

主任办公室。

陆锦年捏着血检报告单，神色难看：“这不可能！叶眠眠的腿伤我全程跟着，怎么可能会恶化成骨癌！”

“陆医生，血检是不可能出错的。”

话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陆锦年一抬头，和门外的叶眠眠四目相对……

一个小时后。

叶眠眠手中的报告单几乎被她捏碎，电话又响起。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一次，终于接起。

接听后，就听见一句：“你在哪？”

陆厉琛语调平静，一点也不像连着打了十八个电话的人。

叶眠眠只觉自己又开始发抖，她颤声问：“陆厉琛，你为什么娶我？”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叶眠眠又问：“是因为爱吗？”

陆厉琛还是沉默。

这沉默是压垮叶眠眠最后的稻草，她再也忍不住痛哭。

原来，陆厉琛娶她，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可她要他的愧疚有什么用？

“陆厉琛，我好羡慕你，有一个一心维护你，关心你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最不能触碰的开关。

“你知道吗？嫁给你之后，我就只有你了。”

“可从前，我也有疼爱自己的爸妈，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不会眼看着爸爸和我断绝关系。”

叶眠眠极力忍耐，可声音却依旧破碎：“车祸那天，妈妈原本是陪我去瓦尔纳，去拿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

“可她却为了保护我被玻璃刺穿了心脏，她流了好多血……你说，她该有多疼？”

回忆似刀，一字一句，疼得叶眠眠心神俱碎。

电话这头，车内的陆厉琛神情逐渐僵硬，叶眠眠的话又传来。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妈妈，害得我变瘸，他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陆厉琛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鼓起，他压下内心的煎熬和莫名抽痛，问叶眠眠：“你在哪？我接你回家。”

话落，他却只听“嘭”的一声，电话挂断。

病房内。

叶眠眠自嘲着埋进臂弯，任由泪水湿透衣袖。

家？

从三年前起，她就没有家了。

她失去妈妈，爸爸不要她。

她活在鼓里，和杀母仇人结了婚，难怪妈妈三年都不肯入梦。

现在她得了要命的绝症。

这都是报应啊……

叶眠眠浑浑噩噩离开了医院，像倦怠了要归巢的候鸟般奔向墓园。

天空下着迷蒙细雨，清冷的墓园只有叶眠眠一个人。

她颤动着指尖，一点点擦掉黑白照片上的水珠：“妈，对不起……”

“如果我知道是陆厉琛撞了您，我一定不会嫁给他……”

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就模糊了：“三年来，你从没来我的梦里……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妈……可我真的好想你……”

孤寂的墓园，唯有寒风跟着呜咽。

暮色四临，守园人来催促，叶眠眠才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问一句原谅。

雨大了起来，叶眠眠失魂落魄前行，却没想到在山脚下遇见了陆厉琛。

四目相对，叶眠眠收紧手心，差点掩饰不了恨，而陆厉琛视线下移，注意到叶眠眠裹着绷带的伤脚，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