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过药了。”姜昀低声道，说罢就要把手抽出来。

褚烨不放，接着问道：“谁上的药？”

“雨荷。”姜昀道，很多伤都在背上，他自己又碰不到，只能让别人帮他。

道理褚烨都懂，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吃味，姜昀的身子他还没看过呢。

“以后我给你上药。”褚烨霸道的说。

姜昀古怪的看他一眼，似是不懂他的意思，褚烨便已经放他在椅子上坐好，脸上表情也变的凝重了些。

“殿下可知道，我今天在朝堂上，足足被参了十二本。”褚烨看着他，语气有些无奈。

姜昀抿了抿唇，道：“是我连累你。”

“那殿下不给我点好处？”褚烨道。

“什么好处？”姜昀不解，他现在一无所有。

“让我给你上药。”褚烨唇角微微勾起。

这算什么好处，姜昀看不懂他，但还是点头说好。

得了姜昀应允之后褚烨看上去心情好多了，把玩着杯盏问道。

“杨家的案子，殿下有什么看法吗？”

姜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褚家一向在朝堂上中立，无心参与夺嫡之争，但说实话，姜昀不敢信他。

“为什么不说，怕我害你？”褚烨放下杯子，语气也低沉下来。

“杨家谋逆案已经结案，将军想知道，自可以去大理寺调取文书一看究竟。”姜昀冷冷的说道。

褚烨心中有些不快，他不舍得生姜昀的气，但是他恼姜昀不信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娶你？”褚烨盯着他道。

姜昀转头跟他对视，一瞬间好像被什么野兽盯上一般，褚烨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姜昀便也站起来跟他对峙着。

“我娶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曾参与谋逆。”褚烨盯着他道：“我不能让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好好把害你的这些人都一个个的踩回脚下。”

“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父皇虽然没有夺了我的封号，但是我已经和庶人无异了。”姜昀皱眉道。

“怕什么？”褚烨轻笑一声：“你还有我啊。”

姜昀看着他邪魅的眼，突然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又想起昨晚那个缠绵的吻，便又不敢问了。

“谋逆案，有人害我。”姜昀坐回去，一点点把当初发生的事情理出来。

“锦衣卫在丽山发现的那个养死士的私营，并不是杨家建造的，当初我和外祖父一同奉旨修缮丽山行宫，耗时整整一年的时间，从未在行宫附近发现有死士的窝点，可是它就是在修缮完毕后突然出现了。”

“还有账上的亏损，也是有人造假，国库根本就没拨下来这么多钱，从最开始，就有人要害我，要害杨家。”

姜昀说的这些，褚烨几乎都已经知晓了，当初锦衣卫发现死士窝点的时机也十分蹊跷，正好是长平帝带众皇子去行宫时，死士突然出现，意欲刺杀太子。

姜宣还因此受了伤，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到了窝点，就加上死士的指认，杨家和姜昀百口莫辩。

长平帝最恨谋逆之事，更何况手足相残，勾起了他不愿回忆的陈年往事，直接下旨将杨家满门抄斩。

文贵妃在乾清宫门前磕破了头，大声叫冤，兴许是还估计多年情分，长平帝便没有杀她，而是褫夺封号，打入了冷宫。

姜昀也被打入大理寺，严刑拷打，他一度觉得父皇肯定是要杀他的，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褚烨上书要娶他的折子。

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荒谬。

“若是觊觎太子之位，最着急不应该是涵王吗？”瑶妃所出的二皇子姜昭封号为涵，皇后只有一个儿子，若是顺位，下一任的太子就可有可能是他。

“是这样没错，但是瑶妃不及母亲得宠，父皇才觉得我的嫌疑最大。“姜昀道。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是太子害你呢？“褚烨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

“大哥？”姜昀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大哥他已经是太子了，而且又是皇后嫡子，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他是嫡子没错，但是如果杨家发现了他的秘密呢？杀人灭口算不算理由。”褚烨眼神暗沉沉的。

姜昀不答，他便接着说：“你记不记得，杨家出事的前两天，你的舅舅，也就是户部侍郎杨兴，她的夫人那天进宫见了你的母亲文贵妃。”

姜昀一惊，心道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那本应该是平常的请安。

姜昀看着他，示意褚烨接着说下去。

“可是她并没有给你母亲留下什么，或许是杨家已经有所发现，但是当时并没有证据。”

姜昀的眼神瞬间便得凌厉起来：“你是说，后来他们发现了证据？”

“没错。”褚烨点了点头：“那个豢养死士得私营绝不是突然出现的，那他之前到底是谁的呢？”褚烨看向姜昀，想让姜昀给他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不，不对。”姜昀还是摇头，“可是为什么太子他还要养死士，若是被父皇发现，他的太子之位便保不住了。”

褚烨不太赞同的说道：“殿下应该比我更了解太子，姜宣做事滴水不漏，从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对于皇位，想必更是如此，况且……”褚烨突然不说了。

“况且什么？”姜昀追问道。

褚烨深深的看他一眼，接着道：“杨阁老为官清廉，在朝中从不拉帮结派，更不用提结党营私，这些皇上岂会不知，他将杨家谋逆案草草结案，很难说不是有所包庇。”

“能让皇上不惜牺牲殿下都要包庇的人，只有太子。”

褚烨近乎残忍的说道，姜昀只觉得褚烨的一字一句都像刀尖一样扎在自己心脏上。

是啊，太子在朝中局势正稳，根基也越来越牢靠，用他换太子无事，再划算不过了，历来的谋逆大案夷三族都不为过，父皇却还留下了他和母亲，本以为是顾念情分，如今看来，倒是心虚才如此吧。

姜昀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受了这么多冤屈和苦难，到头来竟然是做了自己亲生父亲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