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若对自己那一段维系了十年的婚姻，直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到底算什么呢？

她23岁前的人生，规规矩矩、平平无奇。

她在一个南方小城的市重点毕业，靠着超出日常水平发挥的高考成绩，考入了BJ的一所211大学；拎着行李箱一个人来到BJ，像所有其他人一样，第一年差点挂科、第二年逐步回稳、第三年找到专业的感觉拿了二等奖学金，第四年做了一个谈不上出众但也能做到合格的毕业设计，拿到了本科毕业证。

可能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的大学四年竟然没有谈一场毕业就分手的恋爱。

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也许是学校里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四点一线，没什么机会认识有意思的男生；偶尔在社团或者其他场合认识的男生，要么是显得毛毛躁躁，要么是压根儿不在她的审美上，总之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度过了大学生涯，而没有像样的感情经历。

遇见她前夫张楷的场合，是在面试工作的时候。

他们都入职了同一家公司，在前台等着面试时第一次见面；后来聊起来，却发现除了是校友，彼此的宿舍舍友中竟然还有过短暂的恋爱关系。这样看似巧合的细节，让徐之若觉得隐约有了缘分的味道，渐渐地两人就走近了。

想来也许谈恋爱的时候就有很多危机四伏的因素，但热恋中的年轻男女大约也都是不以为然的。两人总之就是一路走到了谈婚论嫁，在她26岁那天，他们结婚了。

当然十年婚姻并非一无是处；张楷是一个事业上很上进的人，一路从普通的职员做到了公司的销售副总，对徐之若所有的物质需要也都尽可能的满足，在外人看来这可是一对幸福夫妻，有车有房的什么也不缺。但徐之若自己知道，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几乎每隔一阵子，她都能从他手机里翻出来陌生女子的暧昧短信。

每次他当然都先否认，后道歉。似乎每次徐之若也都忍了过去，毕竟这是她第一段成年后的感情，两人似乎也都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再努力一下就能白头？

直到这一年，在她36岁的时候，她在手机里翻出来的东西，不仅是暧昧的文字；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也许是爱她的，但他更爱他自己的欲望。她也明白了，如同她渴望纯净的感情从一而终，他想要的是不断地刺激和追求的新奇。

就在那一年，她离婚了。

要求是她提出来的，张楷努力了很久试图阻止她，但多年相处他也明白，这个长着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的女生，其实内心倔强无比。她认定的事情很少妥协。

终于，两人在那年冬季走入了民政局。

张楷也许真的是爱她的，离婚的过程似乎相敬如宾。顺利签字办证，两个人各自留了一套房一台车，算是公平分摊，只是留给徐之若的那一套地段略微好一些。之后他开车送她回家。两人友好的告别再见。

徐之若在只有自己的房子里呆呆坐着，屋里的日光逐渐暗下去直到夜晚降临。她没开灯，也不想开灯。就这么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一片黑夜中无数灯光渐渐亮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意识到眼泪流满了脸颊。

原来她并不是不痛的，是太痛了，痛到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