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凡夫妻

十几个酒壶四散倒着，洒出的酒肆溢在桌上和地上。
秦君泽不停地将酒猛灌到自己嘴中，顺着嘴角流下的酒不断地浸透早已湿成一片的衣襟。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您这还生着病呢……”
小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若是王爷出了事，太后怪罪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滚出去！”秦君泽将手中空了的酒壶狠狠砸向小厮，“滚！”
小厮险躲过酒壶，再也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

没人再打扰，秦君泽仰头再次将一壶酒喝尽。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走了？”秦君泽撑着酒壶，呢喃着，眼神飘忽又空洞。
“南幽！”秦君泽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嘶吼着，不停地叫着顾南幽的名字。
不只是酒的作用还是排山倒海的思念，他紧紧抓着酒壶哭了出来。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顾南幽要报复他，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混蛋，明明心中那么爱顾南幽，偏偏任由着自己那可笑的自以为是伤害着她……
但顾南幽的来来去去让他患得患失，快要逼疯他了。
“南幽……你要是恨我，你就，骂我打我，不要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也只剩下喘息着的抽泣声。
谁也不会相信，那个冷傲不苟言笑的摄政王秦君泽会有这般狼狈的醉鬼模样。
轰隆一声响雷，外面渐渐下起大雨。
秦君泽伏在桌上，伸手摸索着新的酒壶。
“……！！”
手被另一只小小的手握住，秦君泽睁大了双眼，抬起了头。
顾南幽正低着头看着她，眉眼之间有些微怒：“王爷，你不要命了吗？”
秦君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到底是真的在这里还是他酒喝多了出现的幻觉？
顾南幽将酒壶放远，坐了下来。
她望着脸色苍白满脸眼泪的秦君泽，柳眉紧蹙，伸手拭去他脸颊上残留的泪滴：“你哭了。”
秦君泽心一紧，挥开顾南幽的手，痛苦地怒吼着：“顾南幽！你是在耍我吗？”
顾南幽黑眸一闪，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转了过去：“王爷若不想见我，我走便是。”说着，便就要往外走。
“不！”
秦君泽从后面紧紧地抱住顾南幽，头埋在她的肩井处，努力地吸取着让自己安心的清香：“南幽，你若再走，我真的会死的。”
他在祈求，祈求顾南幽给他一点希望。
秦君泽不觉他现在有多卑微，现在顾南幽让他跪下他也会毫不犹豫，只要她不走……
顾南幽微微抬着头，看着门外的雨帘，幽幽说道：“我不希望你死……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你要我怎样才不走，告诉我。”秦君泽又收紧了三分力。
“怎样……我也不知道。”顾南幽无奈地笑了笑，竟露出了不合年龄的沧桑感。
秦君泽从她肩井处抬起头，摩挲到她小巧的耳垂旁，沙哑的声音混着浓烈的酒香：“你说你要做平常女子，想要平凡姻缘，那我们就做一对平凡夫妻如何？”





第二十章 若即若离

平凡夫妻？
顾南幽睁大着眼睛，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秦君泽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怀疑，他轻轻将顾南幽扳过身，正面对着自己。
“咳咳咳……你若不愿当王妃，我这王爷当的又有何意。”秦君泽忍着心口的沉闷，认真地看着顾南幽。
“你……”顾南幽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王爷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是一般的闲散王爷，你是摄政王！”
“不负天下是皇上的责任，我只不负你。”秦君泽修长的手抚着顾南幽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感觉很安心。
他早就已经没有心思做什么王爷了，与他而言，王爷之位又怎及得上顾南幽。
“……”顾南幽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笑了笑：“你知道平凡夫妻是如何的吗？”
秦君泽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他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身在皇家，必须要遵守繁琐的规矩，他只看过其他官员或者其他王爷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从不知道相濡以沫是何。
若可以与顾南幽做一对平凡夫妻，安稳了此一世，又有何不可？
“我可以学。”秦君泽扣住顾南幽的头，薄唇覆上，反复辗转。
“唔……你，你还病着。”顾南幽推搡着他，小脸通红。
秦君泽将顾南幽打横抱起，醉意让步伐有些不稳：“我想你了。”
缱绻缠绵，一室旖旎。
秦君泽紧紧拥着身下之人。
如果这是梦，就让这个梦永远做下去吧，他一点也不想醒。
秦君泽略有青渣的下把轻摩顾南幽的脸颊，惹得她一阵轻笑：“痒……”
天外已经见亮，顾南幽看着整夜都不曾闭眼的秦君泽，摸了摸他乌青的下眼睑：“为何不睡？”
秦君泽握住她的手，亲吻着：“怕你又不见了。”
“不会了。”顾南幽摇摇头：“我走不了了。”
“……那便最好。”秦君泽闭着眼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倏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起身穿上衣服，又为顾南幽披上衣服：“走。”
“去哪儿？”顾南幽不解地望着他。
“去看我们的新家。”
城南。
顾南幽看着眼前小小的空院子，万分疑惑：“这是……”
“我们的新家。”
他在城内有很多空院子，率粥而这里是离王府还有顾府最远的地方。
“咳咳咳咳……”
秦君泽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咳嗽着。
可恶，他有些讨厌现在的身体，简直耽误和顾南幽的相处。
顾南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先去把药喝了。”
“哼……”秦君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我变成了病秧子了。”
顾南幽抿着唇，摇了摇头。
秦君泽挥手唤来门外的俩小厮，命人将府内的东西搬过来。
俩小厮叩了头，退出去后便开始议论起来。
“哎，你说王爷怎么了？”
“谁知道啊，王爷最近总是自言自语，我都慎得慌了。”
“你说王爷会不会是……生了臆想……”
“嘘——小点声儿，我还是先去跟管家说说，你先去收拾东西。”
王府中，管家听了小厮的话心生害怕，便赶紧吩咐道：“你们听王爷吩咐，我去禀报太后。”





第二十一章 皇上亲临

太后宫内。
“皇儿今日有时间来看哀家了？”
太后因为顾家的事也憔悴了杜多，看见皇上才勉强地笑了笑。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母后，朕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君泽的事……朕都知道。”
未等太后回答，一太监小心翼翼地挪着小步子过来请示：“太后，皇上，摄政王府内的管家说有要事禀报。”
“摄政王府？”太后听见是关于秦君泽的事儿，心又悬了起来，她还没忘记秦君泽因为顾南幽而昏死过去的那日。
皇上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管家躬着身子走进来，刚跪了下来，太后就急切地询问道：“快说，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又病倒了？”
管家叩了头，也不敢抬头看：“回太后，王爷，王爷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府内丫鬟小厮都说总听见王爷在房内好像在跟谁说话，但是丫鬟送药时只看见王爷一人，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你快说啊！不中用！”太后拍打着桌案，焦急地不行。
“母后您别着急。”皇上出言安慰后，而后看向管家，平静地催促着：“快说吧。”
“王爷今日要挪出王府，搬到城南的院子去了，还命人准备，准备王妃的衣服！”管家额头贴地，不是他结巴，而是这种事想想都让人心慌。
太后整个人都垮了，她摇着头，呢喃着：“他真的……”
皇上紧蹙着眉头，他虽然不相信秦君泽会有臆想症，但是他能知道秦君泽故意在逃避。
“母后，朕亲自去看看。”
城南院子。
原本空荡荡的院落多了很多东西。
特别是院子里那一棵已经枯死的梅树。
“这是？”顾南幽伸出手，摸着梅树的树干，回头望着秦君泽：“这是寄秋院我种的那棵？”
“嗯。”秦君泽点了点头。
他特地叫人把它移了过来，这棵树对他对顾南幽都很重要。
“可是，已经死了。”顾南幽眼神黯淡了下来，不知是在可惜树还是过往。
秦君泽手覆在她的手上：“咳咳咳……我们一起养活它，等来年冬日，再看它开花。”
他的目光温柔的快要把顾南幽融化了，可能秦君泽自己也不会想到他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君泽。”
一声轻唤，一金色长袍男子欣然立在门口。
秦君泽转过头，眼神闪了闪，有些诧异：“皇兄？”
皇上淡淡地扫视了一下院内的摆设，院子本就不如王府，这般简朴与百姓的屋子无异。
他缓缓走向秦君泽，眼中带着笑意：“母后担心，朕便来看看你。看起来你还过得不错。”
秦君泽下意识地将顾南幽护在身后。
他和皇上是亲兄弟，也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但是顾南幽对于皇上，多少是有些怨怼的，秦君泽也担心她会想起之前的事情，引得她伤心。
“南幽，你先进去沏壶茶吧。”
秦君泽微微偏过头，对着身后的顾南幽说道。
顾南幽淡淡点点头，对着皇上行了个礼，听话地进了屋。
皇上睫毛一颤，半垂眼帘，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语气却又带着些酸涩：“你过得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