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远却站在莫如笙面前，神色飞扬介绍，“我是陆之远，是跟莫如笙正儿八经定过亲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尚未成婚，只消如笙点头，我立马就八抬大轿来娶她！”

这话一出。

周谨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他本想否决，可却又忽地记起来，曾经的周谨沉在写给莫如笙的信中倒是确实提过一嘴，她又定过一回亲，是陆家的长子。

那便……不正是面前的人？

周谨沉神色大震。

随即就见陆之远钻入了莫如笙的伞下，两人共撑一伞。

陆之远瞥他一眼：“周谨沉，我今日回京才听闻你回来在纠缠我未婚妻，当初可是你亲手推开了她，如今还想吃回头草不成？”

“当初你险些把我打个半死说的那番话，你怎的如今自己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话音落地。

莫如笙和周谨沉皆是一愣，神色露出几分诧异。

“他/我找过你？”

第27章

两人异口同声。

陆之远当即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莫如笙一眼：“是我成婚后，他来寻过一次。”

此话一出。

周谨沉的眸色一亮，“你成婚了？”

“……你怎的明知故问？”陆之远的眉头不悦蹙起。

眼见周谨沉的神色露出欣喜之色来，莫如笙心往下一沉，示意陆之远别再多言，冷下脸来：“周大人，我和陆公子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语罢，她匆忙带着陆之远离开。

而这次，周谨沉只是沉沉在她身后望着，并未跟上来。

直到一路进了府。

莫如笙收起伞，匆忙将大门紧闭。

身后陆之远跟着她进来，神色露出几分疑惑：“我怎么觉得这周谨沉不对劲？跟变了个人似的？叫人看了真是不爽。”

有目共睹，如今的周谨沉跟当初的人截然不同。

莫如笙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人进了厅中，倒了杯茶水给他。

“你说他曾经去找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距离陆之远成婚已有五年。

可他这样一个口无遮拦之人，竟然没有流露分毫。

听见这话。

陆之远有些心虚得摸摸鼻头：“这不是不好意思告诉你吗？本就是我负了你在先。”

虽然这些年，莫如笙已跟他们夫妻二人相处融洽。

可在陆之远心里，是他言而无信，是他没能娶她，也算是他负她。

莫如笙却是笑了笑：“说什么负，你我二人本就是父母之命，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你和你夫人才是真正的夫妻，你要待她好才是真的。”

“可……我当初也是真心喜欢过你的。”陆之远叹了一声。

莫如笙看他一眼，笑：“我知道，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没有婚配命，你不必太过自责，你和你夫人后来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在她做丝绸坊的生意时，少不了陆之远夫人的相助。

是她帮她在各府夫人小姐中周旋，带来了不少生意。

她能撑起莫府，走到如今的地步，陆之远夫妇给了她极大的帮忙。

陆之远愣了半晌，无奈笑了笑：“好。”

安静片刻。

他这才提及那件久远的事。

“那是我和我夫人刚成婚一月的时候……”

那日是一次参宴。

他刚从宴会喝了些酒，假寐在马车上往府中赶。

忽地，马车却停在了空旷的街边。

下人不知所踪。

陆之远掀开马车帘想喊人，下一刻就被一身玄衣的周谨沉直接从马车上拉扯了下来。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周谨沉直接揍了一顿。

身上痛得要命，他的酒也被打醒了，这才看见打他的人是周谨沉。

陆之远神色大震：“周谨沉！你怎么擅自回京？你可知擅离驻守地是要问罪的！”

“我知又如何？我就是特意回来替莫如笙寻公道的！”

周谨沉没有丝毫惧意，眼里透着不满，他揪起陆之远的衣领，愤然质问：“你为何要退婚？你怎么能娶别人？你不是该娶莫如笙的吗？”

“怎么？只准你退婚，不准别人退婚吗？”陆之远脑子本就烦扰，脱口而出。

下一刻，周谨沉朝他身上下的手就更重了！

他猩红着眼，眼底是压抑到极致的不甘。

“不准！”

“她那么好，你凭什么要退婚？！”

第28章

“那你又凭什么要退婚？”

陆之远用手捂着脑袋，扯着嗓子下意识问他。

话音落地的瞬间，周谨沉的动作停下，整个人怔住。

“当时我都觉得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就泄了气。”

陆之远至今回想起来，依旧还能清晰回忆起他当时的身影。

莫如笙神色一顿，声音嘶哑：“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没动手了，”陆之远目光远眺，神色微叹，“他就跟我说，让我既然娶了别人就别去招惹你了，然后就驾马离开了。”

“不过他这人也是实在好笑，他口口声声说让我别招惹了你，可他自己同样是跟你退婚的人，事后还不是一样非要跟你搭上关系？他一边说着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一边又让我将无数金银拿去支撑你的铺子……”

话出口的瞬间，陆之远又立马反应过来捂住了嘴，满是懊悔。

莫如笙心底一怔，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年，你每回来我铺子买走的那大批丝绸都是他买的，我还说呢，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红颜要送，你夫人竟也不气恼，原是如此。”

她早该想到的。

那时的周谨沉满心满眼都是她，怎么可能就真的一走了之，放任她在京城中受苦也不闻不问。

原来，原来他一直都在看着她。

心里生出一抹异样的情愫来。

莫如笙喉头哽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见状，陆之远小心看她一眼，半晌才沉声开口：“我陪我夫人不过出游一月，这次回来才知道周谨沉竟又重新回来寻你了。”

“如笙，你和他兜兜转转也已数十年，他对你的感情我最是看在眼底的，他对你定然是真心的，若你心里还有他，倒不如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陆之远劝得语重心长。

莫如笙的神色却透出复杂之色，她苦笑一声：“若是此刻的周谨沉是十年前的周谨沉，我想，我是愿意的。”

可他不是。

或者说，他不会一直是。

莫如笙这话让陆之远显然是想不明白的，他眉头蹙起，透着不解。

他想说什么，可脑海里又记起刚刚见过的周谨沉，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

陆之远附和般点点头：“这说得倒也是，我也许久未见他了，今日见他，确实变了许多，跟从前似乎不大一样了。”

莫如笙眸色微沉，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已暗了下来，陆之远也没在这里多留，很快道别。

外面的雨骤然越下越大。

莫如笙坐在厅中，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也一点点阴郁下来。

她起身走到屋檐下，望着天上的乌云密布。

“我该如何做才是？”

她低喃一声。

分明如今的一切都如她所愿，可她的心底却依旧一片茫然。

莫如笙忽然不知自己改变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对的。

但这迟疑转瞬即逝。

她转头看着崭新的莫府，低头看着水面倒影中她未结发髻的面容，心里也开朗起来。

她没有错。

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

莫府没有落魄下来，继母没有操劳衰老，弟弟也没有成为废人，她亦没有被困在后宅。

甚至就连苏思晴也变成了很好的人。

唯一改变的只有周谨沉，唯一对这一切不满的人只有拥有旧记忆的周谨沉。

错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她又有什么好怀疑自己的呢？

这般想着，莫如笙的眼神也一点点清朗。

晚膳时分。

莫如笙正扶着李氏到膳厅用晚膳之时。

门外却陡然传来声音——

“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第29章

两人脚步顿住。

莫如笙眸色一沉，看过去：“怎么了？”

“少爷在书院被人带走了！说是他私会有夫之妇，私德有亏，如今被那妇人的夫君抓了去，书院也要取消他的会试资格！”

莫容玉的书童灰头土脸跪在地上，哭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楚。

一道惊雷轰然降下。

李氏身形不觉踉跄了几步，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