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年单手拖着摇摇欲坠的姜梵音，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众混混追上来，站到沈寒年面前，叫嚣道：“喂，这妞我们先看上的，识相的，把人还给我们，麻溜滚蛋。”
　　“你在和我说话？”
　　沈寒年笑不达眼底，透明镜片后的五官轮廓英气迫人，气质超凡，矜贵冷傲。
　　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和他说话了。
　　“装什么聋，说的就是你！”
　　为首的混混大步上前，伸出骨节粗大的脏手，做势要将姜梵音抢过来。
　　沈寒年身侧下属宋志杨，眼疾手快，蓄力抬脚，踢中混混的膝盖。
　　扑通一声，混混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砸出一声闷响，疼的他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敢打我们老大，兄弟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小混混们撸起袖子，一脸杀气，冲上来替老大报仇。
　　吵闹声，引来围观群众，眼瞧着人越聚越多，阻塞交通。
　　“您先带姜同志离开，这里交给我。”
　　宋志杨松了松领带，鼓胀的肌肉线条仿佛随时能冲破衣服，面对穷凶极恶地混混们，他眼皮都没眨一下，侧身躲过对方的进攻，抓住混混挥来的拳头，长腿后撤，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倒在地，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声。
　　“注意分寸。”
　　治安管理，不是他们的分内工作。
　　宋志杨是特战部队出来的，手上没个轻重，容易出人命。
　　“我明白。”
　　宋志杨从上衣口袋，掏出钥匙，隔空丢过来。
　　沈寒年扬手，稳稳接过车钥匙，拦腰抱起姜梵音轻飘飘的身体，走向停在街角的公务汽车。
　　“疼！”
　　姜梵音头发黏着脸颊，纤细的胳膊，有气无力地攀着男人的脖颈，疼的意识模糊，脸色白的吓人。
　　“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人命关天。
　　沈寒年加快脚步，顾不得平日里对姜梵音的种种偏见，拉开车门，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关门，绕了一圈，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转着方向盘，掉头赶去最近妇产医院。
　　油门踩到底，最快速度抵达医院。
　　交钱，挂了急诊号。
　　女医生掀开姜梵音的裙子，责怪道：“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孕妇都出血了，孩子你想不想要了？”
　　沈寒年额前发丝凌乱，大口喘匀呼吸。
　　“我不是......”
　　医生急着救人，挥手打断道：“你们男人就是没有责任心，出了事，就会逃避责任，女人上辈子欠你们的，嫁给你们，洗衣服做饭，生孩子，你们自认为是理所应当。”
　　“......”
　　沈寒年怔住，如同犯错，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无从辩驳。
　　“这是费用单，先去一楼大厅缴费。”女医生塞过来一张单据，瞪了沈寒年一眼，转身走进急诊室。
　　沈寒年缴费回来，站在走廊外，看着急诊室红灯亮起。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灌入鼻腔。
　　低头，看到手上、衣服上的斑斑血迹.....。
　　躺在他口袋里的介绍信，血水打湿纸张，字迹变的模糊不清。
　　素日里，姜梵音不是挺胆大妄为的嘛！
　　做事没个分寸，招惹完他，又去勾搭地痞流氓。
　　那群地痞流氓，没读过几天书，整日无所事事，游走在法律边缘。
　　今天要不是遇见他，姜梵音就等着上沪市社会新闻头条吧。
　　宋志杨解决完小混混们，跑步来到医院，见自家领导靠着墙壁，眉头紧锁。
　　“那群小混混，移交给街道分管的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们会依法处理。”
　　“辛苦了。”沈寒年望着急诊室紧闭的房门，神情凝重。
　　宋志杨挠了挠头，姜同志被送进急诊室，自家领导愁眉苦脸的。
　　难道....姜同志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家领导的种？
　　宋志杨瞪大眼睛，倒吸口凉气。
　　他冒似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自家领导和姜同志都......那个了，放着姜同志不娶，一门心思，非要和刘同志结婚！
　　自家领导这事办的，着实不光明磊落。
　　宋志杨跟随沈寒年多年，一直对沈寒年敬佩有加。
　　但就事论事，宋志杨打心眼里认为自家领导，这次办的不是人事，该开大会，受批斗。
　　沈寒年下楼医院外的公共电话亭，给沈家拨电话，说明情况，不知道下属宋志杨已经悄咪咪想好，如何大义灭亲，对他公开处刑。
　　“嗯，医生在全力救治，我等您来。”
　　电话亭外，沈寒年放下电话，血迹干涸，显得掌心的纹路格外深刻。
　　沈寒年攥着姜梵音的介绍信，身体如同被人抽走所有力气，心脏位置莫名的难受。
　　孩子不是他的。
　　他在担心什么？
　　姜梵音肤浅，爱慕虚荣，他路过，帮了她。
　　他仁至义尽。
　　沈老爷子和王冬梅等人接到医院电话，火速赶来。
　　“怎么回事？音丫头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送进急诊室了？”沈老爷子看着急诊室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急的他老人家团团转。
　　王冬梅双手搭在身前，拿出长孙媳的气度，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道：“姜姑娘说要去书店买复习资料，我不该同意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这事怪我，爸，对不起。”
　　沈国栋在单位上班，若非大事发生，一般没人打扰他。
　　沈景宇从二哥下属宋志杨的口中，得知到姜梵音被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欺负。
　　“欺负我未来媳妇，就是欺负本小爷。”沈景宇凶神恶煞，要去派出所，教训对方。
　　“站住。”
　　沈老爷子和沈寒年异口同声。
　　“景宇，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沈老爷子怒斥。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等音丫头醒过来，无需沈景宇出头，他有的是办法，让那群小混混付出代价。
　　相比之下，沈寒年关注的重点是，则是沈景宇称呼姜梵音“未来媳妇”？
　　老爷子没点头许可，沈景宇就急不可耐，想给姜梵音肚子里的孩子当爹！
　　“谁是你未来媳妇！沈景宇，你多大的人了，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严实了。”
　　一股无名火窜起，沈寒年眼神能刀人。
　　沈景宇胆怯地闭上嘴，二哥这是怎么了？干嘛凶他！
　　他不娶姜梵音，还不许他娶？
　　二哥吃着盆里，看着锅里的，臭不要脸！
　　沈老爷子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长吁短叹，“姜老哥，我没照看好音丫头，兄弟没脸见你啊！”
　　张妈顺着老爷子的背，劝道：“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它发生，医生在抢救，姜姑娘福大命大，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肉眼可见的疲惫。
　　“医生，音丫头怎么样了？”沈老爷子忙追问。
　　医生认出来人是沈老市长，瞬间提神醒脑，站的笔直，恭敬汇报道：“手术很成功，大人孩子都没事，孕早期最重要的就是保护胎儿安全，注意调养，避免剧烈运动。”
　　沈老爷子拍着胸口，一颗心总算落地。
　　除了站在远处的刘巧巧，在场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姜梵音睁眼，人已平安回到沈家。
　　窗外灰蒙蒙的，姜梵音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你醒了。”
　　卧室床边，沈寒年换过衣服，白衣黑裤，腰间系着皮带，身形挺拔欣长，嗓音清冷疏离。
　　止痛药药效散去，下半身还是疼的厉害。
　　姜梵音张了张干裂的唇瓣，沈寒年知道她想问什么。
　　“孩子还在。”
　　姜梵音隔着被子，手抚向小腹，回想起书店前发生的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我会尽快从沈家搬出去。”
　　沈寒年看她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恩不言谢。
　　她能想到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自己远离沈寒年的视线，让沈寒年眼不见为净。
　　关心的话卡在喉间，沈寒年闻言，神情冷峻。
　　他是盼着早日和姜梵音划清界限，可是姜梵音长着一张勾人的脸蛋，去趟书店，就被小混混惦记上。
　　如果她搬出沈家，一个人在外独自生活，指不定遇到什么豺狼虎豹。
　　难道指望他次次都能及时出现，英雄救美！
　　“先把身体养好，再滚不迟。”
　　撂下这话，凶巴巴地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