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手链丢到陆瑾年的面前，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恨意。

“陆瑾年，我很后悔当初的一时胆怯，把她让给了你……你根本配不上她。”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顾昭昭一愣。

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后来他突然疏远了自己，原来不是讨厌她啊……

这样一来，前段时间沈知晏的异常便也能说得过去了。

所以他才会那样针对第一次见面的许若菱，所以他会关心突然联系不上的顾昭昭，所以得知她死去的消息，他会那么伤心。

同样愣住的还有陆瑾年，但一看阳振沐和元子文没有半点惊讶的模样，顾昭昭就知道这件事被瞒在鼓里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又或者说是，从前他们的眼中都是对方，所以注意不到沈知晏的一样，后来他满眼都是许若菱，而她成了阿飘，被困在了陆瑾年身边，能够得到的消息太少。

空气一瞬间寂静下来，陆瑾年垂眸，视线落到那条被沈知晏丢过来的手链上。

他捡起来，在看见手链上歪歪扭扭的刻着的“Z&L”时，他眼眶酸涩。

那是顾昭昭收到这条手链时，自己刻下的。

那年陆瑾年19岁，还在大学时代的他还没什么钱，那条手链是他送给她生日礼物，很普通，可顾昭昭很喜欢。

只是在陆瑾年因为只能送一条这样毫无特殊意义的手链而愧疚时，她便用小刀在手链上刻下了两人名字的首字母，因为小刀不是专门的刻刀，顾昭昭在刻那两个字母时，还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

刻完字母后，她满脸笑意，拿着手链向他炫耀，“你看，手链上刻了我们两个的名字，那它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这条手链她一直戴着，也正是因此，这条手链如今才会褪色到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第十一章

“她怎么会死……”

面对陆瑾年的疑惑，沈知晏不想解答，最后还是阳振沐开了口，“不清楚，警察那边还没有抓到凶手，能查到的监控只能看见她是从你的公司离开后被人带走的。”

从他的公司？

那就是……他提分手那天？

看着陆瑾年眼中的懊恼，顾昭昭不知道他在懊恼些什么，只可惜现在她就算说话，他也听不见。

但好在下一秒，沈知晏就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陆瑾年，收起你那副表情，她活着的时候你负了她，如今她死了，你就别做出这幅深情的模样。”他替陆瑾年理了理衣领，冷哼一声，对他的不满溢于言表，“别忘了，今天可是你和那个女人的婚礼。”

“上午的时候，你不是还想让昭昭给她让路？”

陆瑾年这才明白，上午那队强硬的送葬车队，是顾昭昭的。

他喉头一哽，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几人的表情，却发现他真的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那一个。

“陆瑾年，我们的兄弟情，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落下，沈知晏再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就走，阳振沐和元子文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径直下了山。

只剩下陆瑾年瘫坐在地上，久久无言。

直到夜幕降临，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屏幕上是他给许若菱的备注——老婆。

顾昭昭以为他会接，但不知道为何，他只是看着手机的屏幕，任由它亮起又熄灭。

铃声不厌其烦的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他终于伸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瑾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瑾年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音回她：“没事，刚刚手机静音了，没听见，我等会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许若菱回复，就挂断了电话。

顾昭昭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接电话。

在她思虑间，陆瑾年却已经起身准备下山，他走的突然，顾昭昭来不及反应，还以为自己会被拉走，却发现陆瑾年已经走出了很远，自己却仍旧留在了原地。

她这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除了不会再被困在陆瑾年身边，她的身体，也更加透明了。

她想，这或许是她就要消失了的前兆。

恢复了自由，顾昭昭便不愿再跟着陆瑾年，看他和许若菱恩爱，但她在四周飘来飘去，又不知道能去哪，能干什么。

想了想，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沈知晏离开时那双通红的眼。

她突然想去看看他。

顾昭昭只是这么想了想，就觉得眼前一花，视线恢复是，她便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心中升起一个猜想，她试探着往房间里走去。

一进门，她就被满墙照片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便发现照片里的人大多都是她。

有些照片拍摄的场景很熟悉，她看向的方向也不是镜头的方向。

似乎绝大一部分，都是她在与别人合照的时候，他从另一个方向偷偷拍下的合照。

愣神间，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却看见沈知晏径直穿过了她的身躯，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

顾昭昭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看见她了。

她有些失落的在沙发旁坐下，环视着四周，整体灰黑白的色调，唯一的亮色，还是窗边那盆向日葵。

鲜亮的黄色与周围的暗色格格不入，但好在，或许也是因为那盆向日葵，窗户选在了朝阳的方向，屋内光线充足，才让整个房子没那么沉闷。

再联想到那满墙和自己有关的照片，有从合照上裁下来放大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也有他从各个视角自己拍下的，

最早的照片，可以追溯到初中时期。

向日葵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竟从那么早就开始喜欢自己了吗？

书本从他的脸上滑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但沈知晏睡得很沉，并没有被这声音吵醒。

她飘到他的上方，最显眼的却是他眼底的黑眼圈和下巴上的胡茬，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顾昭昭以为沈知晏这一次能好好休息一会儿，但很快，他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拿过手机，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猛地惊醒，也顾不上现在天色已晚，就匆匆套上外套出了门。

她有些好奇，便也赶紧跟了上去，就看见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另外两个人打去了电话，“杀害昭昭的凶手抓到了！”

第十二章

飘在后方的顾昭昭听见这话，却忽然愣了愣。

抓到了凶手吗？她的尸身被发现后，她可以不再被困在陆瑾年身边，她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

那等一切真相大白的那天，是不是，就是她彻底消失的那天。

她有些期待那天的到来，却也……有些害怕那天的到来。

若她再一次消失，她又该何去何从，是转世投胎亦或从此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但真相不会因为顾昭昭的胆怯而不再到来，她跟随着沈知晏的步伐来到警察局，看到了当初对她实施暴行的那群恶徒。

除了幕后指使者许若菱，全都在这里了。

因为证据确凿，恶徒辩解过后发现自己没有辩护空间，攀扯之下竟主动交代出了幕后真凶。

他们为求戴罪立功，将一切能够拿出来的证据全都拿了出来，也因此许若菱的罪行成了板上钉钉。

消息传出的那天，顾昭昭又一次见到陆瑾年。

不过几日未见，他便已经变得沧桑了许多，她看着他满是仇恨地盯着被关押起来的许若菱，开口问她，

“为什么？我都已经跟她分了手，答应和你结婚了，你还是不肯放过她？”

许若菱仍旧一副理所当然，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看着陆瑾年痛苦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痛快的笑，“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

“毕竟十年的感情你都可以说背叛就背叛，我又怎么敢相信你？我本来没想弄死她的，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自觉地远离你，是她自己要反抗，才惹怒了那些人，害死了她自己。”

陆瑾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昭昭也没想到。

她死得那样惨烈，最后只是因为许若菱不相信陆瑾年的真心而已。

“陆瑾年，是你害死了她。”

她不想再听，转身往外飘去，但陆瑾年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许若菱，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为了你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伤害了昭昭。”

顾昭昭觉得可笑，她居然在自己就快要消散的时候，浪费时间在这样两个人身上。

她飘到门外，却看见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沈知晏。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心中一惊，直到她试探地往旁边挪了挪，看见他并未移开目光的那一刻，才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很轻很浅的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对视，顾昭昭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沈知晏的身上，大概她也不会听见。

她顿了顿，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却还是上前虚虚抱了他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