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当看到那酷似苏温谌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宋明月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

是阿缪，是她的阿缪！

宋明月朝着孩子跑去，但就在她靠近时，孩子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爹娘久违的关心。

“音柳，你过得不开心，爹娘在九泉下也难过啊。”

宋明月堪堪转身，只见爹娘双双站在面前，还是她记忆中那样慈祥。

“爹，娘……”她的眼泪大颗砸落，好似要将梦境都烫穿。

她好想爹娘，想阿缪。

她好想自己永远在梦里，永远陪着他们……

天渐黑，风声簌簌。

苏温谌一进房间，就看见宋明月合衣在榻上缩成了一团。

刹那间，他本郁结在心的怒火顿时被浇灭。

他皱眉解下披风盖在宋明月身上，却发现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苏温谌心头一紧，下意识帮她擦去眼泪。

触碰到的一瞬间，宋明月被惊醒，她眼中惊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做噩梦了？”苏温谌轻声问。

宋明月坐起身，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沉重了几分。

苏温谌看着宋明月脸上的抗拒，有些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安慰似的，带着强硬紧紧攥住她的手：“音柳，我当时是太着急才会对你吼，对不起。”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发誓，这辈子除了阿鱼，不会再有其他人介入我们了，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恩爱。”

听着这些话，宋明月死寂的心又冷又痛。

她看着眼巴巴的苏温谌，声音嘶哑：“恩爱吗……可我现在情愿当初你战死沙场，我情愿枯守一辈子。”

宋明月的声音不大，却像古钟在苏温谌耳畔敲响，内心翻江倒海。

他看着眼前人眸中的漠然，有种什么都无法控制的慌张。

“音柳……”

宋明月没有再说话，把披风还给他便下榻上床躺下。

苏温谌也没走，只出神地看着她。

直到小厮来传话说桑阿鱼又哭了，他才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离开。

……

几天后，龙华寺。

宋明月跪在佛前，将这些年自己写给九泉下的爹娘的家书，和抄好的经书一并烧掉。

家书里写的都是她和苏温谌一路走来的不易和恩爱。

她原想着有朝一日如果能回到故乡，就把它们烧给父母，可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跳耀的火光映照着宋明月沉静的脸庞，她双手合十，叩拜佛祖。

“我曾爱过他，如今我不再爱，我曾恨过他，如今我不再恨，无爱亦无忧，无爱亦无怖。”

“我佛慈悲，愿弟子余生自由，永离红尘苦海。”

离开龙华寺，许久没听见的鸟鸣让宋明月心神一顿。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寺门前那原本干枯的垂柳发了新芽。

春天到了，她该走了。

第7章

宋明月下了山，却没回北州王府，而是在集市里游走。

街上热闹得很，小贩们大声吆喝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一见到她，有人都热情但又不尊敬地打着招呼。

当初宋明月和苏温谌被皇帝指来北州封地时，这里刚刚经历过战乱，百废待兴。

在她和苏温谌的合力整治重建下，才有了如今的盛状。

“王妃，许久没见您出来了，来份梨花酥吗？刚出锅的！”糕点铺老板笑着招了招手。

宋明月回过神，也难得笑了：“好。”

老板油纸包枣泥酥，看了眼她身后忍不住问：“今儿个怎么能就您一人了？平日看您和王爷都如胶似漆走一起的。”

听到这话，宋明月的笑僵在嘴上：“……他今日有事。”

她付了钱，匆匆拿上梨花酥离开。

离开嘈杂的街道，宋明月走到了马市。

在老板的招呼下，她看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她将一锭银子递给老板：“这些日子你替我好生养着它，过些日子我会来带走。”

直到晌午，宋明月才回王府。

可恰好在府门口遇上来也刚好回来的苏温谌和桑阿鱼。

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宋明月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气氛尴尬，苏温谌率先打开话匣子：“阿鱼，你先回房，我和音柳有话要说。”

闻言，桑阿鱼脸上闪过抹不情愿，但还是朝宋明月行了礼离开。

苏温谌看着一言不发的宋明月，刚张嘴，她迈开腿也走了。

他皱起眉，忙不迭跟上：“音柳，你到底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这几天你不肯见我，哪怕我淋着雨在你门口站了一整夜，你连句话都不给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难道你真不顾我们多年夫妻，坚持跟我离心离德吗？”

苏温谌说的越多，宋明月走的越快。

直到到了院子外，她被终于忍不住的男人死死箍在怀中。

‘啪嗒’一声，宋明月手中的梨花酥摔在地上。

“音柳，你别再折磨我了……”

苏温谌沙哑的声音含着从未有过的恳求，让她心头一颤。

恍惚间，她脑子里闪过那个身穿盔甲，将她挡在身后，替她挡下所有暗箭的将军。

可仅仅一瞬，便被他和桑阿鱼在池塘中相拥的画面所代替。

宋明月红着眼，咬着牙还是不说话。

而她的沉默彻底掀起苏温谌心中不安的猛浪，他只能不断收紧双臂寻求踏实感。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梦见你走了，无论我怎么叫怎么追，你就是不肯回头……”

“音柳，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能原谅我，可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

或许普天之下，只有宋明月一人能让权倾朝野的苏温谌这样低声下气了。

但她脸上已经没有动容：“我只问你，你还记得我们洞房花烛时说的话吗？”

闻言，苏温谌浑身一僵，缓缓放开她。

四目相对，两人思绪不觉回到那个烛火通明的晚上。

“音柳，我终于娶到你了……你怎么不高兴？”

“世间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琰北，我虽不是善妒之人，但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你放心，生生世世我也只要你一个，绝没有第二人。”

“好，若你违背誓言，我……我就让你生生世世找不到我！”

风吹来，苏温谌陡然回神，却见宋明月捡起地上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