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弟子为难的抓紧袖脚，声音压的极低。

凤紫仰头呛了一声，一连咳了数声才低下脑袋，试图掩住面上的狼狈：“何事？”

弟子移开视线，紧张吞吐：“凌彦尘他，嚷着要见你，他说他有法子……”

那弟子紧张的冒了满头冷汗，话还没说完，凤紫已经消失在原地。

……

蓬莱水牢。

半月的折磨，凌彦尘已然没了人形。

日日不间断的鞭刑，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闻到熟悉的气息，他费力睁开眼。

阴冷的水光折射在女人身上，无端给她添了一分渗人的阴寒，照的她那张脸，愈发的不近人情。

“你果然来了？”

凌彦尘讥讽扯唇，稍稍动作四肢百骸便是痉挛般的抽痛。

凤紫冷眼扫过来，眸中氤氲未退，没了那份柔情，却莫名骇人。

“什么法子？”

她不愿和他多说，而今多看他一眼她都觉得厌恶。

凌彦尘却不答反问：“凤紫，你爱过我吗？”

他声音很轻，落在大牢里，甚至还能叫人觉出几分讥讽的意味。

下一秒，一把冷剑便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的腹部。

“你觉得，我爱你吗？”

凤紫阴冷落目，不过转瞬便到了他跟前，居高临下，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凌彦尘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底滚烫的泪再忍不住泄出。

“凤紫，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爱过我的，不是吗？”

“在没有沈翎昂的那十年，你分明就对我动了心！现在沈翎昂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放下他，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有灵根，我也能修炼，我能替代他十年，我就能替他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

第14章

“今日又想玩什么花招？”

凤紫将那长剑抽出来，无论凌彦尘说什么，她面上半点波澜都没有。

凝着那剑上滴落不断的殷红，她的眸子也被染成了血色。

凌彦尘眼底的泪却越落越多：“凤紫！你为什么就不能直视你的内心！你分明就是爱我的！”

“是。”

凤紫勾起唇，蓦然笑了。

凌彦尘没想过她会坦然应下，眸子陡然放大。

可还不等心中的欣喜荡漾，下一秒，他又听到女人冷漠的嗤笑声响起。

“修道之人以护世为己任，自当爱世人。”

“当初你以凡人的身份入的蓬莱，我自爱你，不止你，世间千千万万良善之人皆为我所爱，可而今你是魔，你也配问我是否爱你？”

“你别忘了，自始至终，你不过是翎昂的替身！”

凤紫一字一句残忍笑着，声音分明寡淡难辨喜乐，凌彦尘却只觉如坠冰窖。

他颤着唇，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崩溃的字眼：“不！”

“我早就取代了沈翎昂！他用着我的灵根才能活！如果不是我，他早该死了！你如果不爱我，你怎会为了我取他的心头血！又怎会为了我抽出他身体里的灵根还给我！”9

“凤紫我不信！你就是爱我的！”

他崩溃的叫嚷着，眼泪和鲜血齐齐下落。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凤紫真的不爱他，他该如何？

被囚在这水牢生生世世？他不要！

他会疯的！他宁愿Ӽɨռɢ去死！

凌彦尘没发现，他的话音落下，身前女人周身的阴凉之气瞬间更甚。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身体里，还欠着翎昂的东西。”

凤紫反手将长剑换了个位置，剑尖抵上凌彦尘的心口，眸底清冷一片。

“从今往后，你除了日日要受鞭刑，我还会命人日日来取你的心头血，那片枯萎的安神灵花，便由你的心头血来将养！”

“不！你不能！凤紫！你既是恨我何不直接杀了我！”

凌彦尘挣扎着想躲，奈何这水牢里的铁链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下一瞬，他的心尖忽然一阵剧痛。

凤紫执着那尖刀毫不犹豫的划开了他的心口。

她力道掌握的极好，刀尖入体的部分既不会伤他性命，还能恰到好处的取出他的心头血。

此痛不比寻常，刀尖入体的瞬间他便疼的抽搐。

凤紫拿出琉璃瓶接着血，淡然嗤笑：“l̶l̶l̶疼吗？”

“翎昂都受得住，你怎么就不行呢？”

凌彦尘一口气梗在心口，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哇’的一口吐出血来，两眼一黑，再没了意识。

凤紫厌恶оазис抽刀，将那心头血收好，转头甚至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

离了牢房，凤紫径直来到灵泽湖畔。

那片牡丹已经被她尽数铲除，她又重新将安神灵花种了回去。

只是那些早已枯败的花朵，再没了当年的傲然风姿。

她拿出装有心头血的琉璃瓶洒在花根，破碎的笑意被她勉强拼凑完整。

“翎昂，我努力把花养活，到那时，你就回来……好不好？”

第15章

晃眼三年，匆匆而过。

这三年里，赫赫有名的蓬莱一派不见客、不招新、不见外人，整整三年时间，几乎没人再见过蓬莱岛的弟子。

传言，蓬莱闭门，是因为蓬莱第一仙君陨落，蓬莱上下悲恸为其守灵。

守灵第三年，恰遇五十年一次的蓬莱仙果摘取日，不得不开放。

这东西长在蓬莱地界，可谓是修仙界的圣物，一颗便可长灵根增修为，又因五十年结两颗尤其的稀有。

早些年，不少门派为了这两颗果子争的头破血流，后来还是仙族来人主持公道定下规定——

蓬莱仙果，一颗归蓬莱所有当其守护仙树有功理所应得，还有一颗则作为头筹，特定每五十年在蓬莱举行一次‘夺果大会’，谁赢了仙果就归谁。

……

雨后难行的泥泞路上，一辆马车踏泥而过，溅起无数泥点。

马车内，一男一女并肩而坐，男子一身浅蓝色长袍面容俊朗如神祗，却一脸无神昏昏欲睡。

坐在他身侧的女子一身道服，在他脑袋第六次靠到她肩膀时，她没忍住红了耳尖，支着拂尘将他脑袋给推了回去。

马车颠簸，男子猛然惊醒。

墨色的瞳仁睁开，赫然就是三年前陨落的蓬莱第一仙君沈翎昂。

他面上带着惊醒时的茫然，侧首见到身侧的女人才缓缓吐出口气：“云暖，到哪了？”3

“快了。”

云暖耳尖红晕消散，轻咳了一声将拂尘收了回来。

顿了两秒，她没忍住侧头：“又做噩梦了？”

沈翎昂默然一瞬，淡淡应了一声。

这些年，他噩梦一直不断，梦中总是出现三年前的场景，云暖替他想过许多法子，灵药吃过不少，丹药也不间断的吃着，只是都于事无补。

云暖见他面色不大好，眉目紧蹙略有几分忧心：“要不我肩膀借你靠？你再歇歇？等到了我叫你。”

“不睡了。”

他睡的够久的了，再睡，人都要不清醒了。

沈翎昂能感受到马车已经进入蓬莱境地。

周遭熟悉的气息难免勾起内里的不痛快，沈翎昂忍着厌恶攥紧五指，心口闷闷不平。

若非为了蓬莱仙果和凌彦尘那只魔，他此生都不愿再踏入蓬莱，更不愿再见到那几人。

三年前，沈翎昂为护蓬莱撞上那团魔气，没了灵根的他身体尽散，只剩一缕沾染了魔气的魂魄奄奄一息。

他浑浑噩噩飘到冥夜河畔，就在快要消散的时候，他遇见了手持拂尘正巧路过的云暖。

她用琉璃瓶装了他的魂魄将他救下，又用一块灵石为他塑了一具肉身，可这石头不是先天灵体，抵御不了魔气。

他魂魄和灵石融合的瞬间，魔气也随之入体，自那之后，他每月都会被魔气折磨，发作之时宛若凌迟。

是云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他一身魔气全靠她帮着压制。

只是日复一日，云暖也愈发的力不从心，她自身本是被魔族尊主抛弃的私生女，早年被一个老道收为徒弟学习心法才慢慢走上正轨。

压抑自己体内的魔气已属为难还要帮他，初期到是不难，只是那魔气一年比一年强盛，往后必然会失控。

要防止他入魔，只能靠蓬莱仙果彻底净化他身上的魔气，有了仙果，还能顺带稳固在云暖帮助下重修的那根灵根。

“到了。”

外头，驾车的大爷朝马车里吆喝了一声。

沈翎昂微微一愣，间隙，云暖递了个面具到他跟前：“别忘了。”

三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秘密，靠得太近，想藏也藏不住。

沈翎昂自然的ๅๅๅ接过面具挡住半张脸，跟在云暖身后下车。

看到熟悉的山门，他颔首，眼眸中含着刺骨的冷笑——

“凤紫，三年不见你可别来无恙啊？”

第16章

因的宗门里那棵仙树的缘故，这几日山门的门槛几乎要被外来之人踏破。

云暖领着沈翎昂站到队伍末尾，等了约莫小半刻钟才排到门口。

核实身份的外门弟子拿着身份竹简走到两人跟前，视线落在沈翎昂身上时，他略一皱眉：“这位是……”

沈翎昂不动声色的拽了拽云暖的袖口。

云暖面上绯红闪过一丝异色，出口的声音却平静：“我的道侣。”

那弟子皱着眉还想问些什么，身后已经有人在催。

“做什么呢？等半天了，蓬莱闭门三年旁的不见长进，架子倒是越来越大？”

“蓬莱没人了不成？非得一个个看？再不快些就把你们掌门叫出来！我倒要看看蓬莱的待客之道究竟是怎样的。”

“赶紧的！舟车劳顿还得在这儿站着，蓬莱这是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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