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郓州浸在豆浆般的晨雾里，林小满蹬着吱呀作响的自行车冲过青石桥。

车筐里摞成小山的语文作业本随着颠簸起舞，最顶上那本封皮卷边的练习册，用荧光笔涂鸦过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戴着墨镜的卡通小人举着"作业去死"的标语，在晨光里闪着滑稽的荧光。

"让让！

作业要塌了！

"林小满一个急刹车，轮胎在湿漉漉的梧桐叶上划出弧线。

校门口煎饼摊飘来的葱花香里，她瞥见教导主任地中海发型反着光，正在抓迟到学生登记名字。

书包侧袋的草莓发卡随着剧烈动作蹦出来，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地落进煎饼摊的辣椒罐。

"我的幸运发卡！

"林小满哀嚎一声，单手扶车把就要去捞。

车筐里的作业本雪崩般倾斜，最底下的作文本滑进车轮辐条，纸页瞬间绞成雪花片。

"同学，你的《我的梦想》变成《我的噩梦》了。

"带着笑意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林小满抬头，看见有人正蹲在煎饼摊雨棚上，手里晃着她沾满辣椒油的发卡。

逆光中只能看清那人后颈有颗小痣，像落在雪地上的咖啡豆。

早读铃响到第三遍时，林小满终于抱着残存的作业本冲进教学楼。

油墨香混着陈旧的石灰味扑面而来，她像只横冲直撞的企鹅在走廊狂奔。

转过楼梯拐角的瞬间，怀里突然撞上一具带着豆浆香气的躯体。

"哗啦——"金黄的油条和乳白的豆浆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林小满眼睁睁看着油渍在那人雪白的校服前襟洇开，从胸口到腹部形成一片抽象派的泼墨画。

一滴豆浆顺着对方的下巴滑落，在锁骨处汇成蜿蜒的小溪。

"同学你..."对方转身时甩落的豆浆溅在她睫毛上。

林小满慌乱后退，后腰撞到消防栓的金属边角，疼得倒吸冷气。

作业本雪片般散落，最上边那本恰好摊开在少年脚边——苏晓棠用红笔在页眉画了只竖中指的***兔。

教导主任的怒吼恰在此刻炸响："初三（2）班的！

早读铃都响十分钟了！

"林小满感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拽着往前冲。

风掀起少年浸着豆香的衣角，她瞥见对方胸牌上洇湿的"顾明远"三个字，第二个字被豆浆泡得模糊不清，像团化开的墨云。

初三（2）班的后门被撞开时，粉笔灰在朝阳里起舞。

顾明远一个急刹转身，林小满整张脸埋进他浸满豆浆香的校服里。

五十双眼睛齐刷刷转来，苏晓棠咬着棒棒糖的嘴角开始抽搐。

"报告老师，"少年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路上捡到只炸毛的橘猫。

"全班哄笑中，前排的苏晓棠用圆珠笔在便签纸上狂草："艳！

遇！

实！

锤！

"，"速报三围！

"林小满挣扎着从对方怀里抬头，正撞进班主任老张的死亡凝视。

老张手里的保温杯冒着枸杞茶的热气，镜片上蒙着白雾："新同学第一天就英雄救美？""不敢不敢，"顾明远侧身露出校服上的油渍，"这位同学用行为艺术欢迎我。

"他指尖勾着林小满书包带子上晃悠的草莓发卡，"还附赠定情信物。

"苏晓棠的棒棒糖"咔吧"一声断成两截。

数学课上的粉笔战争第三节课的数学试卷发下来时，林小满的自动笔尖快把草稿纸戳成筛子。

后桌飘来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混着豆浆残留的甜腻，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明远同学，"她转身把收作业本拍在对方课桌上，"请交数学练习册。

"崭新的练习册封皮比她脸还干净，扉页上用荧光笔涂了个歪歪扭扭的宇航员。

"用这个抵债怎么样？"顾明远突然从抽屉抓出把彩色粉笔头，十二种颜色在掌心排成彩虹，"市面价五毛一根，买十送二。

"他指尖沾着靛蓝色粉笔灰，在作业本边角画了只打哈欠的猫。

林小满正要发作，后门传来篮球落地的闷响。

顾明远单手勾着校服晃进来，刘海沾满操场的梧桐絮，运动裤膝盖处蹭着块青灰色污渍——像是摔倒时蹭到的水泥地。

"顾同学，"数学老师扶了扶老花镜，"上来解这道立体几何。

"黑板上的辅助线像团乱麻，林小满在草稿纸上画到第三遍时，听见粉笔与黑板摩擦的清脆声响。

顾明远单手插兜站在讲台上，粉笔在他指间转出残影。

三根辅助线利落切开图形，最后在顶点处画了个小小的火箭——正是他练习册上的涂鸦。

"航天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老师冷笑一声，粉笔头精准击中火箭尾焰。

午休铃刚响，苏晓棠就扑到林小满课桌上："坦白从宽！

你们进行到哪步了？"她手里的辣条包装袋哗啦作响，油渍在数学卷子上晕开。

"进行你个头！

"林小满拍开她沾满红油的爪子，"那家伙把擦过豆浆的纸巾塞我笔袋，说留作案发现场纪念！

"话音未落，后脑勺突然被纸团击中。

展开皱巴巴的作业纸，炸毛橘猫举着"郓州一中***"的牌子。

林小满转身要理论，却见顾明远正趴在课桌上补觉。

阳光将他后颈的小痣镀成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戳了戳那截白皙的脖颈。

"谋杀啊？"顾明远猛地弹起，后脑勺撞上她来不及收回的手指。

两人同时倒吸冷气，前排传来苏晓棠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最新款颈椎按摩仪，"顾明远***后颈瞪她，"要不要办张会员卡？"苏晓棠憋笑憋出鹅叫，手里的辣条差点甩到吊扇上。

下午的美术课飘着丙烯颜料的味道。

林小满正对着调色盘发呆，忽然被人从后面蒙住眼睛。

顾明远的声音带着恶作剧的笑意："猜猜我偷了老张几根头发？""你幼不幼稚！

"她反手一肘撞过去，调色盘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钴蓝与朱红泼洒而出，在顾明远雪白的校服上绽放成星空。

苏晓棠举着手机狂拍："行为艺术第二弹！

"美术老师闻声转头时，顾明远正用林小满的橡皮在衣服上擦出银河："同学，你毁了我一片宇宙。

""赔你洗衣粉！

"林小满涨红着脸掏纸巾，却发现对方在用柠檬黄颜料修补星云："要不再泼点？凑成十二星座。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她没发现自己盯着那片人工星空看了整整十分钟。

夕阳把自行车棚染成蜂蜜色时，林小满在车筐里发现张字条。

顾明远的字迹龙飞凤舞："肇事者请客吃冰——案发现场目击者留。

"苏晓棠咬着三色杯冰棍凑过来："他说案发现场是不是指你胸口？"林小满的草莓冰棍差点捅进她鼻孔。

杂货店冰柜前，顾明远正用手机拍融化中的绿豆冰。

"这是《最后的晚餐》，"他指着滴落的绿色糖水，"梵高看了都要复活。

""赔你的洗衣粉钱。

"林小满把硬币拍在收银台，硬币却滚进冰柜缝隙。

顾明远蹲下身去捞，后颈的小痣在夕阳下忽明忽暗。

"其实早上..."他忽然抬头，林小满的冰棍滴在他发梢，"我是故意在走廊等你的。

"苏晓棠的尖叫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第二天的早自习铃还没响，林小满就抱着数学作业本蹲在初三（2）班后门。

晨露在走廊铁窗上凝成水珠，她盯着门缝里晃动的影子——顾明远正把草莓发卡系在吊扇拉绳上，发卡随着气流转出粉色的光晕。

"逮到了！

"林小满猛地推开门，作业本哗啦散落。

顾明远踉跄着踩中某本《全品作业》，封面上苏晓棠画的吐舌爱因斯坦被鞋印盖住半张脸。

"同学，这是本月第二次投怀送抱。

"顾明远晃着吊绳上的发卡，"要不要办张VIP卡？"晨光穿过旋转的发卡，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林小满踮脚去够，鼻尖差点撞到他下巴的创可贴——昨天被粉笔头划伤的地方。

教导主任的怒吼从楼梯口传来时，顾明远突然揽住她肩膀往教室带："快看！

外星人劫持了苏晓棠的早餐！

"林小满回头望去，正看见苏晓棠举着煎饼往宣传委员头上扣，葱花和薄脆在晨光里炸成烟花。

数学课代表收作业的例行公事变成了谍战现场。

林小满掀开顾明远的课本，扉页上的宇航员涂鸦旁多了行小字："今日***——蜂蜜陷阱。

"她转身正要质问，却被黑板报上巨大的向日葵惊得倒退半步。

苏晓棠踩着课桌往黑板顶端贴卡纸，裙摆扫落满桌粉笔灰："我宣布战队代号’蜂蜜面包’！

顾明远画画，小满写字，我当总指挥！

""凭什么听双马尾指挥？"顾明远用粉笔在黑板角落画暗号，笔尖突然打滑。

原本优雅的向日葵花盘扭曲成胖茄子，苏晓棠手机镜头精准捕捉到这一幕："顾同学的黑历史，高清***哦！

"林小满的粉笔字在憋笑中歪成心电图，顾明远突然凑近她耳畔："喂，把’青春风采’的’春’字第三横拉长点。

"温热呼吸惊得她手抖，粉笔"咔嚓"断成两截。

断碴在黑板划出尖锐的声响，像极了某人得逞的轻笑。

松节油的味道在美术教室弥漫时，林小满正试图擦掉顾明远画在黑板报边角的猫爪印。

苏晓棠举着从食堂顺来的长柄汤勺当指挥棒："左边高点！

对！

把老张画成自由女神！

""你们三个！

"教导主任的咆哮惊飞窗外麻雀。

顾明远拽起两人就往讲台下钻，林小满的麻花辫缠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苏晓棠口袋里的薄荷糖滚过地板，停在主任擦得锃亮的皮鞋前。

黑暗逼仄的空间里，松木香混着林小满发间的草莓洗发水味。

顾明远突然轻笑："喂，你心跳声快赶上架子鼓了。

"林小满抬肘想撞他，却碰到对方滚烫的掌心——他正用身体挡住讲台缝隙漏进的光。

"这是给石膏像做人工呼吸！

"苏晓棠在外边胡扯的声音带着颤音。

教导主任的皮鞋在薄荷糖上打滑时，顾明远突然往林小满手里塞了块硬物——是那颗沾着粉笔灰的草莓发卡。

放学后的杂货店冰柜泛着白雾，苏晓棠举着三色杯宣布重大发现："顶楼废弃画室有扇观星窗！

"她舔掉融化在指尖的巧克力酱，"上周我发现顾明远偷溜进去！

"顾明远抢过林小满的绿豆冰棍，在玻璃柜上画出旋涡星云："真正的星空可比课本生动。

"冰棍化开的糖水顺着柜面流淌，像条闪着银光的银河。

三人偷溜进顶楼时，晚风正掀起遮尘的白布。

苏晓棠踢到个空颜料罐，响声惊动窗外的鸽子。

顾明远突然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画架上的《抱作业本的少女》——银河在少女发梢流淌，怀里的练习册封面正是林小满那本卷边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这这这..."林小满的耳朵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

顾明远用冰棍指着窗外渐暗的天幕："快看！

天蝎座的心脏开始跳动了！

"苏晓棠摸出三根棒棒糖插在窗台裂缝里："现在这里是’蜂蜜面包’秘密基地！

"橘子味糖纸在暮色中反着光，顾明远突然用粉笔在地面画了串星座符号："这是我们的接头暗号。

"当晚的数学作业本上，林小满发现某道几何题旁画着奇怪的符号。

铅笔印描摹出小熊星座的轮廓，旁边标注："蜂蜜面包基地通行证——顾。

"她摸出那颗失而复得的草莓发卡，金属边缘还沾着粉笔灰。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桌面试卷上照出个小光斑，像极了顾明远画在黑板角落的猫爪印。

手机突然震动，苏晓棠的短信跳出来："速看班级群！

顾明远把老张画成美人鱼了！

"照片里，班主任的茶色透视变成贝壳比基尼，教案卷成海螺权杖。

林小满笑到打翻水杯时，瞥见作业本上的星座符号在浸湿的纸面晕开，变成片模糊的星云。

翌日清晨的暴雨让走廊积满水洼，林小满抱着作业本冲刺时，突然被拽住书包带。

顾明远举着伞柄画圈，伞面旋转的水珠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光斑："要不要玩个游戏？"他变魔术般摸出彩色粉笔，在积水边缘画出跳格子："踩中同色水洼算输。

"苏晓棠从楼梯口冒出来，往每个格子扔薄荷糖当***。

林小满的帆布鞋踩中钴蓝色水洼时，顾明远突然用伞尖挑起她刘海："输家要回答赢家一个问题。

""你..."林小满在薄荷糖的清凉里嗅到松节油的味道，"为什么总用粉笔画画？"顾明远用伞沿接住坠落的梧桐叶："因为粉笔灰飞起来的时候..."暴雨突然转急，他的后半句被雨声打湿，"像不像宇宙大爆炸的星尘？"苏晓棠的偷拍镜头里，三人影子在积水倒影中扭曲成银河系。

郓州初中操场蒙着豆浆色的晨雾时，林小满正蹲在单杠旁数蚂蚁。

苏晓棠突然从灌木丛钻出来，头顶粘着枯树叶："特大新闻！

顾明远和陈浩在器材室决斗！

"推开生锈的铁门，陈浩举着杠铃片当盾牌，顾明远正用彩色黏土捏成炮弹形状。

"停战！

"林小满抓起瑜伽垫隔在中间，却见两人面前的木箱里摆满面塑——凤凰尾羽上粘着顾明远校服的纽扣，龙须是用陈浩的鞋带搓成的。

"我们在研究传统工艺与现代艺术的融合。

"顾明远把黏***弹捏成小笼包，"比如这个，可以叫《早餐的暴力美学》。

"陈浩的杠铃片"哐当"砸中储物柜，震落满墙羽毛球拍。

苏晓棠举起手机直播："老铁们！

郓州初中惊现非物质文化遗产大战！

"运动会报名表传到后排时，顾明远正用红色颜料涂改林小满的跳高项目。

"你更适合这个。

"他把"跳高"划掉，在旁边画了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林小满抢回表格时，发现背面用黏土粘着只***火炬——火焰是苏晓棠昨天掉的橘子味棒棒糖纸。

"男子接力赛必须我当最后一棒！

"体育委员陈浩拍桌而起，震翻了顾明远的调色盘。

群青色颜料泼在报名表上，恰好染蓝了螃蟹的眼睛。

顾明远突然掏出团金色黏土："王牌应该长这样..."他指尖翻飞，眨眼间捏出个跨栏运动员，运动服号码是林小满的学号。

苏晓棠往运动员头顶插了根辣条："现在它是郓州锦鲤！

"运动会当天，林小满抱着急救箱穿过人群时，："下面请欣赏初三（2）班的螃蟹加油舞..."她转头看见苏晓棠领着女生们横着移动，手腕上绑着顾明远特制的荧光手环。

"伤员在这！

"顾明远的声音从跳远沙坑传来。

他掌心擦破的伤口沾满银粉，在阳光下像撒了星屑。

"你往伤口贴亮片？"林小满拧开碘伏瓶。

"这是行为艺术，"顾明远任由她包扎，"叫《燃烧的田径魂》。

"陈浩突然从铅球区跑来，运动裤上粘着可疑的橙色黏土："顾明远！

你是不是往我钉鞋里放橡皮糖了？"他抬脚展示鞋底黏糊糊的"暗器"，苏晓棠凑近嗅了嗅："是蜂蜜面包味！

"男子4×100米接力赛开始前，陈浩和顾明远还在***台后争论。

林小满分发号码布时，发现两人后背分别画着螃蟹和锦鲤——明显出自顾明远的手笔。

"最后一棒必须是我！

"陈浩扯紧运动发带。

顾明远突然解下腕间的黏土手环："敢比这个吗？"他三两下把手环改造成迷你火炬，火焰部分用上了苏晓棠的草莓头绳。

枪响瞬间，林小满的加油棒掉在地上。

第三棒交接时，顾明远突然从裁判席顺走袋面粉。

当他扛着三米高的面塑火炬冲过终点线，陈浩正把面粉袋撕开个口子——白色烟尘在阳光下炸成银河，裹着两人滚进缓冲垫。

校长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颤抖："这...这是新型啦啦队表演？"颁奖仪式上，顾明远和陈浩并列站在最高领奖台。

校长递过奖牌时，苏晓棠突然冲上去往两人头上戴辣条编成的"桂冠"。

"这是胜利者的贡品！

"她高呼，油渍顺着陈浩的刘海往下滴。

林小满在台下憋笑憋出眼泪，突然感觉口袋发烫——顾明远的面塑小火炬不知何时塞了进来，草莓头绳做的火焰还带着他的体温。

抬头望去，领奖台上的少年正把金牌咬在嘴里测试纯度，夕阳在他后颈的小痣上镀了层金边。

当晚的顶楼画室飘着泡面香。

四人组借着手电筒的光，用辣条在《抱作业本少女》旁贴出星座图。

"这里缺个天蝎座！

"苏晓棠把最后根辣条掰成星芒状。

顾明远突然用荧光笔在地面画出跑道："今天的面粉烟花，像不像超新星爆发？"陈浩往泡面汤里撒了一把从操场捡的银杏叶："这叫胜利的勋章。

"林小满捏着面塑小火炬，发现底部刻着极小的"满"字，在荧光下泛着微光。

窗外飘起夜雨时，顾明远用校服在玻璃上擦出水痕："看！

雨滴在帮我们画流星。

"苏晓棠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穿过雨幕，将四人影子投在对面教学楼的墙壁上——跳着螃蟹舞的巨人正在雨中奔跑。

锁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