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就在‘最丑的’、‘地包天’，这些绰号中度过了。

2009年。

迎来了初二，我的成绩已经有了提升。

我不可以让爸爸妈妈失望！

「我们就这样被朝黄土面朝天过一辈子了，你要好好学习走出去。」

「至少别再留在农村了。」

家人的话，成了我学习的支柱，我甚至没有发泄的地方。

我的成绩已经在三十名左右了，可是，我仍然是「外貌协会」的首要讨论对象。

十四岁的年纪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成绩并不能改变你的外表，你仍然在被嘲笑，讥讽。

只要这个班里有「柳蔓君」这个人，女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外貌地位。

初二的班主任换成了数学老师，一个男老师，并没有按照成绩排座位，而是按照身高来的。

我离开了自己的「老窝，」来到了第四排的靠窗座位，我如坐针毡的坐在那里，不断的乞求，一定要来一个女生，一定......

老天像是和我开玩笑，进来了一个男生，我认识他，韩泽，他成绩一直在班里的前十名。

我看着他朝这边过来，匆忙的低下头。

我一直在等着他要求换座位，可是直到晚自习下课，他也没有换。

回宿舍的路上，张子涵一脸羡慕笑着，「你可真是幸运，和韩泽做同桌，他成绩超级好。」

幸运吗？

那我怎么还是想哭，耳边回荡着下课时后座的几个声音。

「真晦气。」

「哎，张硕，你就别气了，反正两个月后就又按成绩了。」

「韩泽。」

张硕拍了一下韩泽的肩膀，「真是委屈你了。」

即使没回头，我也能感觉背后嫌弃的目光。

「就你废话多。」男生收拾了两本书装进书包，冲他们道别，「好了，我走了，我妈这学期给我办了走读证。」

.......

十四五的年纪，豆蔻年华，班级里不知道怎么的开始聊起了八卦。

宿舍里面开始有人讨论。

「喂，思琪，你最近和李哲走的挺近啊，听说他明天要请你吃饭，是吗？。」

「就你八卦。」

王思琪羞涩的朝着崔佳嘉扔了一个枕头。

「切，不说就不说，」崔佳嘉扭头问下铺，「苗苗，你知道不，咱们班男生说就是你的身材好，又高又瘦。」

「熄灯了，别说了！」

王苗苗制止了她的话，冲旁边的人低声说，「来，听听我下载的歌，jj的小酒窝，我最近可喜欢了。」

刚熄灯的宿舍，总是会有碎碎的讨论生，我就静静的听着这些话。

像黑夜见不光的窥探者。

这样的讨论，永远不会落在我身上，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资格。

可是流言蜚语不是你不招惹就不会有，它总会「上门。」

在一天，晚自习，我在课间去了一趟厕所，由于跑下三楼，再跑上来，到了教室已经一片安静，我从后门快步走到座位，直接坐了下去，等待我的下一秒，就是一阵笑声。

我狠狠蹲到了地上，那一刻眼泪溢满了眼眶，飞快而出。

「哈哈！」

张硕笑的格外刺耳。

我站起来，死死盯着他，尖锐的吼出声，「我招你惹你了。」

眼泪到嘴角，苦涩不堪，心里揪的生疼，我知道全班人都在看着，我又站到了风头浪尖。

他的笑容呆滞了一秒，下一刻瞪大了双眼，长腿狠戾的踢了一下凳子，那一下磕的我腿窝子发麻。

「咋地，就是碍我眼了，谁他妈让你这么丑的。」

事情终究是摆到了明面上。

我有很多要骂的话要骂出口，可是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紧紧握着，哆嗦的扭头坐下。

班级闹哄哄的，或许班长终于注意到了，说了句，「安静，想把教导主任招惹过来吗。」

张硕还在骂骂咧咧说着什么。

「张硕，你能安静点不，我还要学习呢。」

我听到韩泽这句话说完后，张硕终于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自己也感觉自己很不堪，其实那些人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喂。」

我感觉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撕了一节卫生纸，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的看向我的同桌，「咋了？」

此时，我的语气不太好，但其实我很感谢他刚才那句话。

「没必要太把别人的话太当作一回事。」

他仍旧面无表情。

那是没有听过难听的话，我心想。

不过我还有一丝理智，我把怒气撒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那我又和那群「垃圾」有什么区别。

我看了他一眼，把耳边的头发挂到耳后，之前一直留齐头帘，为了遮挡自己的「残缺。」

我想减少洗头发次数，我一个暑假没有剪头帘，现在已经能梳到脑后了，但总是有点碎发掉落。

我不停平复自己的心情，我知道自己今晚出丑出大了，估计又成了话题点。

我暗暗告诉自己，别在意，再有一年你就解脱了。

我拿出数学练习册，刚要做题，却听到韩泽说，「其实，我看着你挺好看的。」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的一瞬间，他也在看我，并且笑着，「你没听错。」

我久久不能回神。

而韩泽那句话，我记了十年。

回到宿舍后，所有人该打该闹，依然欢乐，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悲欢。

「蔓君，」张子涵小心的拽了一下我的辫子。

我翻了个身，趴着看向她，「怎么了？」

「其实，」她说的很是为难，「其实，你的牙齿戴牙套应该就能好。」

「嗯，」我点了点头，不想这个朋友为自己担心，「我知道，没事，不用担心，我今天只是有一道题不会，心情不好。」

「嗯，那就好。」

她笑了笑。

我和张子涵虽然是朋友，但是我们吃饭或者偶尔说话也只是说一点学习上的事，或者各自家里的事，很少涉及关于穿衣，用品，外貌方面。

除了校服，我的衣服没有超过一百的，暑假姨姨陪我去妈妈一次衣服，寒假妈妈回家陪我一次，所以我没有谈论的资本，一个月一百块的饭费，二十块钱的零花钱，我没有买洗面奶的资本。

所以，我不讨论，我敏感而又拙劣的掩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