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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感情很好,好到可以睡同一张床。
我安慰自己。
只要他爱我,或许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可后来婚礼取消,他却递给了我一张支票。
「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
「我不能失去她。」
1.
这段时间,程谨尧很少回家。
我孕反严重,翻来覆去睡不着。
闺蜜周舟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
「姜柠,你看这是不是程谨尧?」
画面里,男人抱着女孩拥吻。
月亮拉长他们的影子,极尽缠绵暧昧。
就如同一对坠入爱河的情侣。
即便再不可置信。
我也认出了程谨尧的侧脸。
与他朝夕相对,再熟悉不过。
我的心被隐隐的刺痛了一下,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痛苦。
它也在折磨我。
「你看错了。」我故作镇定,「他在公司加班呢。」
周舟反复向我确认了好几遍,最后在我的证明之下,半信半疑地删掉了她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我安抚好了她,却没能说服我自己。
电话拨了九次,无人接听。
第十次的时候。
程谨尧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开口,「你在哪里?」
「公司。」
我松了一口气。
他身下却传来一道女声:「我不管,这里也要亲!」
我呼吸一窒,唇角有些颤抖。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挂了电话,没有任何解释。
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或许是我听岔了。
可现实摆在眼前,让我不得不面对。
那是程霜霜的声音。
她回国了。
我听过程谨尧给她打电话,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联系。
从前,我认为那只是对妹妹的关怀而已。
若不是我亲耳听到过他的告白。
我也信了。
所以我对他从未有过妄想。
我们是朋友,是知己。
不会跨越雷池一步。
可唯有一次,他在我面前掉过眼泪。
「阿柠,我没办法了。」
「我真没用,霜霜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哥哥!」
程霜霜的病情恶化,不得不送去国外治疗。
但是他已经无法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
我和他都是大学生,即便再如何勤工俭学都赚不到多少钱。
后来,他卖了房子,生活艰苦无比。
苦到有时候三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
从此,我便开始照顾他的起居。
他说,「我得把钱存下来,给霜霜治病。」
我心疼他。
双亲过世之后,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只留下了带有先天疾病的程霜霜。
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他本可以不管。
可是他却不能。
程霜霜的病好了的那一天,他抱着我喜极而泣。
他说他要供她在国外念书,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也正是那一天。
他喝了许多酒,意识不太清醒。
才使得一些事情不可控的发生了。
房间一片凌乱,我的胸前还有他的吻痕。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这是他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微妙的关系在这一夜被打破,可我们什么都不是。
那时我并不懂。
我害怕失去他,不敢奢求太多。
或许在他创业稳定之后,会给我一个答案。
八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从镜花水月中醒来。
他的承诺,早已给了程霜霜。
2.
程谨尧把她带回了家。
「姜柠姐,谢谢你这几年来照顾我哥。」
她挽着程谨尧的手,笑得很甜。
「以后就不麻烦你了,我会照顾他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搬走呀,需要我帮忙吗?」
她似乎很是急切的宣示主权。
「霜霜,不许没礼貌。」程谨尧终于开口。
「以后,姜柠就是你嫂子。」
程霜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嫂子?哥,你明明答应过我......」
程谨尧眸光一扫,她便不敢再说话。
我陪在他身边八年了。
可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他的心。
或许昨天只是一个误会。
他心里是有我的。
我总是往好的方面想,以至于他忘了我的生日。
我也会安慰自己,他太忙了而已。
冰箱里的蛋糕被程霜霜扔进了垃圾桶。
「哥,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吃奶油蛋糕了!」
「我闻到奶油就想吐!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啊?」
程谨尧看了一眼,「不是我买的。」
她大概知道是我买的,便没再提蛋糕的事。
程谨尧也没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哥,我饿了,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我哪会做饭。」
程霜霜眉眼弯弯,在他怀里撒了个娇:「那我给你做饭吧,我可以学。」
「哥哥怎么会让你做饭呢,家里有保姆。」
我忘了告诉程谨尧,保姆昨天刚请了假。
「我来吧。」
一家人总要一起吃团圆饭的。
我进了厨房。
可刚取出盘子,脚就抽了筋,连带着四肢都酸痛无力。
孕初期各种不适,我总算是体会到了。
盘子摔碎的声音将程霜霜引了过来。
「姜柠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只是摔碎了一个盘子。
可她却自告奋勇要帮我收拾。
手指被碎片割伤的那瞬间,流了几滴血。
「霜霜!」
程谨尧一听到程霜霜的声音,便冲了进来。
「厨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这些事交给她做就好。」
「可我也想帮帮姜柠姐嘛......」
「先照顾好自己再说,要是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他没有看我。
扶着程霜霜处理伤口去了。
明明用创可贴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却开着车带她去了医院。
我艰难地起身,感觉头有些晕。
在晕倒之前,我给周舟打了电话。
再醒来是在医院。
周舟有些生气地质问,「你低血糖晕倒了,程谨尧他也不管不顾吗?」
我低着头为他辩解,「他工作忙,我不想这点小事都要麻烦他。」
「这是小事吗?你晕倒了啊!」
「上次你高烧不退,你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
「阿柠,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周舟的话让我喉间苦涩,我抿着唇没说话。
「好了,我不说了,看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周舟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我面前。
「生日快乐啊宝贝!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将通透的玉镯戴到了我手上。
我鼻子酸酸的。
除了奶奶,就只有她记得我生日。
可惜奶奶五年前已经过世了。
「哭什么呀,过生日就要开心啊!」
「那个狗男人不给你过生日,我陪你过,咱才不稀罕他呢!」
我擦了擦眼泪,「想吃奶油蛋糕。」
周舟揉了揉我脑袋,「行,姐这就出去给你买。」
3.
有时候人会逃避令自己痛苦的回忆。
我也是。
奶奶患癌之后,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她抗拒治疗,不想吃药。
我告诉她:「医生说了,只要你做完手术病就能好起来。」
可她和我都明白,绝症压垮的不止是身体。
还有希望。
我总是躲着她偷偷的哭。
那时候程谨尧的创业刚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
她把唯一的存款留给了程谨尧。
「奶奶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不要浪费钱。」
「阿尧需要这笔钱,去帮帮他。」
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放弃了治疗。
给程谨尧留下了一笔创业资金。
后来他凭借这笔钱开了公司,成功上市,平步青云。
人都有遗憾的。
当时命运给我抛出了选择题。
程谨尧和奶奶。
只能二选一。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
回忆涌上脑海,眼泪落在奶油蛋糕上。
「这是感动哭了?」周舟挑眉问。
我点点头。
「别哭了,明天不是要去试婚纱吗?哭肿了眼睛拍出来可不好看哦。」
她这句话吓得我立马收住了眼泪。
还有半个月,我和程谨尧就要结婚了。
换在几年前,我想都不敢想。
我算他的什么呢?
在他创业时提供资金,失落时提供情绪价值。
回到家里,就成了他宣泄寂寞的对象。
连个名分都不配拥有。
甚至在睡梦里,他唤的是别人的名字。
我陪了他八年。
在他想要结束这段关系,去追寻自己真爱的时候。
我怀孕了。
他有些惊愕,许久都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当然,这些年来我为他付出的一切,他也心知肚明。
他欠我,于心有愧。
所以他说他会负责,给我一个家。
我信他。
可程霜霜出现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穿着我的婚纱,笑得灿烂明媚:「姜柠姐,我觉得我穿这件婚纱比你好看。」
我望着她一脸天真的模样,愣在原地。
程谨尧并没有阻止她。
只是淡淡道:「她喜欢就让让她好了,你再去挑一件。」
可有些东西怎么能让呢?
程谨尧目光落在程霜霜身上,眉梢带笑。
我心里愈发苦涩,连痛意都弥漫到了心口。
再痛我也安慰自己。
跟他结婚的对象是我,程霜霜只是他妹妹。
但我错了。
那个名义上的妹妹,是他在寒冷冬夜里挨饿受冻发传单,也要养活的心上人。
「哥,我一个人睡害怕。」
程霜霜扯了扯他衣袖,「以前你都是哄我睡觉的。」
「都这么大了,还要哥哥陪?」他捏了捏她脸颊。
程谨尧看了我一眼,神色平淡:「霜霜她胆子小,没我陪她睡不着。」
后来他就进了她的房间,一夜都没有出来。
4.
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到十八岁那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少年肆意。
彼时我被一群小混混骚扰。
他哪怕被揍到嘴角渗血,也帮我抢回了包。
后来他牵着我的手,一路狂奔。
风吹在我们身后。
我们往前走,直到夕阳的尽头。
那一幕刻进了我心里。
直到梦醒,我恍然若失。
那个少年已经是八年前的故事了。
眼泪哭湿了枕头,才觉天亮。
「姜柠姐,你要是醒了的话,可以给我做份早餐吗?」
程霜霜敲门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见自己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脸,最终还是开了门。
「我好饿呀,哥哥去公司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她吃了一口便笑眯眯道:「真好吃。」
「姜柠姐,以后你能不能天天给我做早餐,我就想吃你煮的面条。」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她是真的单纯觉得好吃,还是想跟我成为一家人。
我不得而知。
「姜柠姐。」她突然停下来看我,「你觉得哥哥真的爱你吗?」
「他娶你是因为你们有了孩子,可你不能道德绑架他。」
「你想表达什么?」
「你应该放手。」她语重心长道,「因为他心里的人是我。」
「你是他妹妹。」
「我们是重组家庭,他又不是我的亲哥哥。」她挑衅地笑着,「我知道你陪了他八年,可八年的每一个瞬间,他思念的都是我。」
她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我的心。
我转身欲走。
「你听不进去也没关系,反正像昨晚那样的事,以后在这个家是常态。」
我笑了笑,「可和他结婚的人,只能是我。」
程霜霜气得将碗摔了。
我心里像落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它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不是因为我腹中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娶我。
可现在横亘在我们之间的程霜霜算什么?
我失魂落魄离开了家。
乌云压顶,连天色都暗了。
老天大抵也知道我心里难过。
想要替我落一场泪。
除了奶奶,我还没为谁而哭过。
从前觉得。
只要能陪在程谨尧身边。
哪怕他永远不公开我,我也甘之如饴。
后来我开始贪心。
贪心他心里的那个位置。
可我知道。
一旦我动了情,就会万劫不复。
因为我得到的东西,都只是因为他的愧疚而已。
我把眼泪往回收,雨滴往地面上砸。
在暴雨来临之前。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决定回家。
和奶奶生活的那个老房子,才是我的家。
我真的很想她。
不知不觉我有些困倦,靠在车窗睡着了。
路途颠簸,将我的思绪晃醒。
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
我睁开眼往外看,已经开出了城区。
开车的男人咬着烟低声打电话:
「那女人已经在我车上了,我马上就把她带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恶狠狠笑着。
「程谨尧的未婚妻,应该挺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