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药准字全文免费阅读_国药准字最新章节
“在古代英国亚瑟王执政时期,**官非常仰慕王后高挺、美丽、迷人的胸脯。但他知道,猥亵王后的代价是死亡。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亚瑟王的御医,御医答应帮他实现他的愿望。作为代价,**官愿意付给御医1000金币。
“于是,御医配制了一种痒痒水。一天,趁王后洗澡时,把痒痒水抹在了她的胸罩上。王后穿上衣服后,感到胸脯奇痒难忍。亚瑟王急忙传御医给王后看病。御医说这是一种怪病,要解痒,只有用一个人的唾液,要让这个人在王后的胸脯上舔4个小时。这个人便是**官。
“亚瑟王急传**官进宫为王后治病。御医已经把解痒的药放在了**官的嘴里。于是,**官终于实现了他长久以来的愿望,在王后美丽的胸脯上足足舔了4个小时。
“**官过足了瘾,王后的病也治好了。**官刚回到家里,御医便赶来向他索要报酬。**官已经过了瘾,而且知道御医肯定不敢把事情的真相禀报国王,于是便想赖账。
“御医忿忿离去,发誓要让**官付出代价。于是,他又配制了一些痒痒水。这天,他趁亚瑟王洗澡的时候,把痒痒水涂在了国王的内裤上。第二天,亚瑟王又传**官进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帮人更加疯狂地大笑了一阵。
“喝酒,喝酒!”大家又把手里的啤酒瓶高高举了起来。
在讲黄色段子的同时,另一些人又在讲一些鬼故事,诸如太平间、停尸房的惊悚怪事,又如红马甲、红舞鞋之类的恐怖传说。
他们没注意,姚哥已独个儿跑出走廊外,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时,楼上的天花板似乎传来有人抗议他们太放肆闹嚷、因而干扰了自己而用凳子、皮鞋什么的进行锤打的声音。
几个人吐了吐舌头,明显压低了说笑声。
长得短小精悍、而生存活动能力极强的河南人阳雷却不以为然,嘀咕了两句:“咱们乐咱们的,管他龟孙子什么事!倒发起爷爷的飙来!”
“就是,真扫兴!妈B!”郝武军也骂了一声娘。
章国珊是他们的副头,姚哥不在,本来他是可以劝劝大家注意一点的,但心想既是兄弟们难得的休整与发泄,又不是在公司,何必这么苛刻?于是也只宽厚地笑笑了事。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情绪有所压抑了,只管猛喝酒,房里空气有所沉闷。
过了十几分钟,姚哥还没进屋,这帮汉子却听到楼上又隐约传来一阵阵怪异的、但非常撩拨人的细微声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成熟的有经历有经验的男人,约略猜出了那是什么声息,于是都停止了喝酒,面面相觑,神情奇异而一致,屏气凝神地倾听起来。
这段声息似远似近,似有似无;像老汉推车,又像春蚕嚼桑;时而有粗重的呼吸,时而有嘤嘤的呻吟;让人听了既觉得刺激,但也有些恶心。
这种哼哼唧唧的声息其实并不大,也不可能大,按说隔了一层楼,他们很难听见的;只可惜在这个末等的地方旅馆,也许是楼板不够厚,也许是整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就不大好,所以被楼下的这帮人也还是听——更恰当说是半倾听半想象——了个八九不离十。当事人若是知道了,必定羞愧个半死。
几个人听了一会,先是得到了一点听觉与想象的享受,但紧接着更多的还是失落、厌恶、气愤、不满。于是,在几分钟专心的沉默过后,其中一人终于脱口而出,其他人也跟着大声嚷嚷:
“你奶奶的,还真是一对野鸳鸯在行床第之欢啊!”
“哎呀,这一上一下、一进一出,颠龙倒凤,巫山**,可把他们快活死啦!”
“这大白天的就干起来了,骚劲真足啊!真是风流、浪漫、火热啊!佩服,佩服。”
“这样子就搞,太明目张胆,太不像话了!”
“哈哈,这么热的天,两个鸟男女全脱光了膀子干,还不等同于洗桑拿呢!”
“好家伙,玩鸡玩到咱们几个大爷的头顶上来了!”
“他们明明知道哥几个在这里嘛!也还是实在忍不住要快活了。”
“说不定就是想表演给我们看——不,听——呢!炫耀不是?”
“待咱去拿根棍子来捅一下天花板,吓唬吓唬他们,让这对狗日的赶紧休兵!——咱们兄弟们在这里已经饥渴多时,下面早就硬邦邦,很想参加战斗了,他倒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管自己快活。要不咱上去替他忙乎一阵如何?兄弟们。哦呵呵!”
这是湖北佬解凉在说话,前面好几句都是他说的。此人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赤红的肉痘,据说正是他经常寻花问柳、贪色好淫的结果。在工作上他倒是爱出些馊主意,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奏效的。“九头鸟”嘛,鬼点子是不少。
姚哥用人是“不拘一格”的,即用其长,而不计较其短。毕竟解凉有其优点。至于他的那些“寡人之疾”,姚哥曾私下与他谈过话,说适当可以宽容,给他足够的自由,但必须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及不要触犯公司的规章制度。
郝武军笑骂道:“你他妈的解凉这么多天没玩过女人了,是不是‘小弟弟’也痒痒了,忍不住了,挺立如柱啊,哈哈!不过也真是的,一帮爷们已经吃‘素’十多天了,再这样下去,连看到老母猪也是双眼皮的啦!走走,咱们干脆上去敲他奶奶的门!”郝武军瞅见姚哥不在场,加之酒精、荷尔蒙发生作用,有些肆无忌惮、口不择言了。
这些人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甚至在起哄、怂恿。
“恐怕不好吧?你们这帮小子!老打如意算盘。”陕西人叶占利大摇其头。这个西北小伙还是有一些粗犷、质朴、厚道的本色。他学历不高,也不是学的医药科(有意思的是,这8个人没有一人是医药学的科班,而且只有姚哥、柴文杰、章国珊三人上过正规大学,解凉、叶占利是读的成人教育),但做事还是很努力,也能很好地遵守纪律。
比较听话的是章国珊、罗金川、柴文杰、叶占利四人;不大好管的则是郝武军、解凉、阳雷三人——但并不是很严重,大家做起事来还是挺认真的,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行为,不过平时嘴巴上过过“干瘾”罢了。这毕竟是一个“功利团队”嘛!其实兄弟们也不容易,姚湘很理解他们。而且他们也还年轻,初出江湖,还不是那么复杂、老练、世故。
“打搅了人家的好事,当然不好了。”就在这时,姚哥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在座的各位叫他“姚哥”,其实他的大名是叫姚湘。与大哥罗金川一样,他也是湖南人。只不过,罗金川是省会长沙人,而姚湘的老家是在湘西北部一个山区县的小镇,与鄂、渝、黔等省(市)交界。
姚湘接着说:“按我的分析,这绝对不是**,**的人不会大白天到旅馆来包房的,他们不懂风情,也找不到感觉,不过暂时满足一下最本能的需要罢了。他们也不敢。八成是一对玩婚外情的人,平时没有办法偷欢,今天趁有机会出来突击解决解决,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家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兄弟们请多理解、担待一下。”
几人便随声附和:“姚哥高!姚哥说得对!”
郝武军与解凉在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吐舌头、做鬼脸。
姚湘又说:“咱们公司如今正处在多事之秋,生计维艰,姚哥我手里没有几个多余的钱,没有办法让哥们几个好好玩乐玩乐。大家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罪,做兄弟的我实在是问心有愧啊!”他的眼角似有泪花在闪耀。
几人也都感动了,纷纷说:“姚哥说哪里话来?在兄弟们面前,这不是生分了嘛?现在正是‘打天下’的创业初始阶段,我们愿意跟着姚哥一起干大事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更别提吃这一点点苦了。我们看重的并不是什么金钱、美女,我们正是奔姚哥您的人格、您的魅力来的!您作为堂堂的大型公司营销中心总监,却不辞劳苦、以身作则,与我们一起千里跋涉、日晒雨淋、摔爬滚打、同吃同住;您还经常坚持自己打地铺,饭和肉也吃得最少,这在人合是谁也比不上的!”
“多谢兄弟们!”姚湘展望未来,一腔豪情,口气硬健,“今天各位是人合的先遣队、先驱者,明天大家就是人合的大功臣了!等将来咱们公司发达了,手头有钱了,我一定请大家去中国最好的红灯区,到时咱哥几个好好快活、逍遥一番!”
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多谢姚哥,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而且那一天就快到了!”
在此期间,客房里众多毒辣的南方长脚蚊子,跳着曼妙、轻盈的舞蹈,并以声东击西、神出鬼没的行动,不断可着劲地叮咬、吮吸着几人的鲜血(他们那半裸的、大片的肉体,正是蚊子们很容易就瞄准的目标),弄得几人又痒又疼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扑跳起来追打,却根本打不到几只。姚湘幽默着说:“现在蚊子的智商都很高,都是上过大学的呢!”弄得几人哈哈大笑。
这群各有性格和打算、多少有些桀骜和强悍、甚至不乏野性的汉子,却能在真正做事的时候做到齐心协力,并对姚湘真正表示佩服和拥护,大部分是靠姚湘的人格魅力和情感成分、另一部分是靠他们自己的理想追求和利益因素维系的。
他们都是姚湘经过做挑选、工作、许诺,将其一个个拉拢到一起的,可以说大家都是栓在一根草绳上的蚂蚱,确确实实是“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姚湘的事业需要他们,他们的事业也需要姚湘。
姚湘又严肃、认真起来:“兄弟们刚才也说过了,说得很好,大家都把心窝子掏出来,一起‘打天下’!那好,现在我宣布正事。刚才我在隔壁屋里给我们的产品宣传单加上了一副对子,等会我们就上街去,找一个文印店打印出几千几万份来,然后我们8人分成4组,每组2人,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从岳阳向北一路‘杀’过去,将我们的宣传单贴满沿途各个城市、县城的大街小巷。现在还有一点点时间,兄弟们再休息一下,到天黑时咱们就出发!”
“明白!”
7个汉子凑在一起,去看那张《天津人合药业公司名牌独家药品“除血净”招商宣传启事》,下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详细的内容,什么公司介绍、产品介绍、招商范围、销售模式、合作利益、合同细则、联系方式……这些大家都知道了;而在启事标题的上面,是姚湘刚刚新撰写的一副对联:“聚天下贤才发大财 售名企良药为亿民”。
7个人品味着这个对联:“写得好啊!概括得很贴切、通俗,也很醒目。”
2
天终于黑下来了。
姚湘一声令下,8条汉子倾巢而出。他们趁着夜色,敏捷、快速、麻利、娴熟地行动,就像是在做着一件什么神秘的事情,甚至有点像解放前地下党的革命活动了。夜晚因为有朦胧夜色的蔽护,既没有白天的喧嚣、拥挤、张扬,同时都市里各大街小巷的路灯又能保证大家的行动毫无阻碍。
他们分成4组,每组两人,每人拿200张宣传单,从4个不同的方向走向全岳阳市的各个地方,各条街道、各家医院、各个诊所、各个药店、各个小区、各个超市商场、各座综合写字楼,以及公共汽车站、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宾馆、旅社、饭店、立交桥、天桥、墙壁、电线杆、报刊电话亭、大中学校、公司企业的大门……而且姚湘特地要求“必须把红桃K所刷的大红标语全部盖掉”,几个小时,一夜之间,偌大的岳阳城,遍及各个角落,竟贴满了天津人合药业公司名牌独家药品“除血净”的《招商宣传启事》——总共有1600多张呢!
时值酷暑季节,晚上虽没有白天的烈日高照、阳光曝晒,但依然高温无风、炎热难耐。几个人虽然都穿着短袖、轻薄的衣裤,身上还是汗涔涔、热乎乎的,只好边走边不断地猛灌凉水。而且又正是雨季,前些日子连日暴雨,夜里也是哗哗下个不停,他们外出行动不但一个个淋得落汤鸡似的,而且贴的传单也被风雨打湿、扯烂、冲走,完全等于白干,这才停留了数日。今天终于雨住天晴了,大家再次趁夤夜出动,终于成功——用姚哥的话说,算是“又拿下了一座大城”。
而在另外一些时候,他们不做“夜猫子”、贴传单了,则做招商工作,在白天出去谈业务,包括医院、药店、商贾,一个个西装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样,言行举止装得很斯文儒雅、大有来头,介绍起产品和业务来头头是道、滔滔悬河;晚上就回到他们租住的廉价旅馆里,一群大男子挤在一起,小客房床位不够,有些人就只好打地铺(其中肯定有以身作则的姚湘),他们脱下外套,换掉“伪装”,赤膊半裸,伸拳踢脚,喝酒抽烟打牌赌博,骂娘发牢骚说脏话讲荤段子吼嗓子哼洋花小调,房间里充斥着烟味酒味汗臭味,完全恢复了“原形”。
这本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却搞得偷偷摸摸、神神秘秘、尴尴尬尬的,大家既有些窘迫、委屈,却也觉得新奇、刺激。
岳阳市位于洞庭湖与长江汇合处,是湖南省临近湖北省的进出门户,京广铁路、京珠高速公路、107国道从此地通过。它是湖南的北大门,湖南唯一的内陆沿江开放港口、对外宣传窗口。这既是一座古城,又是一座新兴工业化城市。它因岳阳楼而久负盛名,更因巴陵石化公司而驰名天下。
到半夜1点钟前后,8个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姚湘看着自己的队伍,当然这也是他的兄弟,他们尽管各有性格、想法、缺点,但一个个尽心工作,完成任务,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且毫无怨言,他非常欣慰,同时也有些心疼,于是饱含感情地说:“兄弟们干得不错!今天已晚,大家早早洗澡、睡觉,酣然一宿,做个好梦,明天中午我们乘车去下一个城市——湖北咸宁。”
姚湘本来有睡觉前看一会书的习惯,只是今天他却睡不着了,一个人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那正是曾经“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杜甫)的八百里洞庭湖,连日暴雨洪水,想必一定是浊浪滔天、泱泱荡荡,气势可观得很。
想当年他还在武汉上大学时,每次回家都要经过岳阳,有多次就曾登临岳阳楼,极目楚天舒,像范仲淹先生一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高瞻远瞩、抒情感慨一番;也还曾泛舟湖上,戏水玩鱼,并上君山游览,观湘妃斑竹,饮洞庭名茶,抚今怀古,“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甚至还有过邀友下湖游泳,效法伟人当年,“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畅快。可是,如今却重务在身、步伐匆匆,竟然没法抽时间去看一看、走一走;尽管那岳阳楼、洞庭湖就近在咫尺。“哎!”他暗暗叹息了一声。
姚湘拿出手机,看到下午老婆唐笑笑发来的关心自己的短信,又陷入了沉思。
唐笑笑就在长沙上班,离岳阳不过短短300来华里地,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可他就是没有回去看看她;而且,他带着手下来岳阳贴传单,也并没告诉她。他们都已经分别四五个月了。一想起唐笑笑,姚湘心里充满了复杂、微妙的感受。
昨天与前天,因为下雨,队伍只好滞留在岳阳。罗金川还问过他:“姚总,您怎么不回去看看笑笑?”(他自己是刚刚离开长沙和家里不久。)姚湘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他,只得以“工作第一”勉强搪塞了过去。罗金川表面上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明白:他俩的婚姻可能是亮起红灯了!
是啊!姚湘想,打结婚以后,生活的单调、夫妻的分歧、工作的枯燥,以及地方上庸俗的空气……要不我怎么会想着辞职来人合呢?
就像放老电影一样,往事一幕幕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两年以前,1999年10月下旬,正在长沙《信息生活报》当记者和编辑的姚湘,在长沙市第一女子医院参与采访一次全国性医学界会议时,认识了刚从湖南中医学院(后改名湖南中医药大学)毕业、正在该院内科部任助理医师的唐笑笑。医院方面安排唐笑笑负责协助媒体报道事务,与姚湘多有接触。而原本已不再怎么相信爱情的姚湘,竟奇迹般地迅速被唐笑笑迷住了。
唐笑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长沙妹子,她爷爷是唐氏祖传老中医,解放前还在著名的“九芝堂”老字号药铺当过伙计,她爸爸则是国营药厂的车间主任,她也算是合格继承了杏林世家的衣钵。
是年唐笑笑21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她是那种长得虽非沉鱼落雁、美丽刺眼,却风姿楚楚、清秀端庄,让人越看越耐看、越相处越有味道的女孩。一方面,她传统、贤惠、含蓄、低调,而且还善良、质朴,具有典型的东方女性美德;另一方面,她又有湘女的多情、热烈、正直,当她不经意地瞥你一眼时,那眼神就像秋江里的柔波,又如冬风里的暖阳,熨贴得你舒舒服服、安安静静的,似乎觉得她对你有意思了,而当你一旦真正这样认为并陷入进去时,她又变得像古井一般深邃、辣椒一般厉害、火焰一般热烈、云雾一般不可琢磨,使你根本不知道究竟、分不清方向,便不得不束手就擒,乖乖地任由她摆布。这大概就是流行歌曲里所唱的“女孩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你就把她爱”吧。
姚湘不由得想起,1997年初,那时姚湘刚走出大学校门、走上社会才半年多,他便不得不痛苦地斩断了一份坚持了长达4年多的恋情。
他的初恋对象、大学同班同学江芷春,一个长得像南国小葱一般水灵、纤巧、妩媚、俏丽的江城武汉姑娘(但她父亲的老家是在湖北宜昌乡下),乃父是湖北省某国家银行实权高管,乃母又是市直机关副处级公务员,所以她既有罗曼蒂克、幻想才子佳人的一面,也有注重钱财和享乐的一面。
他们刚跨进大学不几天,因为江芷春对姚湘才情满腹的倾慕,而大都市女郎、富贵人家千金江芷春也自有她的许多魅力,遂使同年龄即同属相、同专业又同爱好的他俩一见钟情,很快走到了一起,在桂子飘香、樱花怒放、湖光山色、风情热烈的武汉校园里轰轰烈烈、疯疯狂狂地拍了4年拖。“那岂不是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姚湘后来感喟。
可是,大学一毕业,姚湘并没能留在武汉,只好回到了湖南,勉强蹩进省会长沙的一家小报《信息生活报》;江芷春却很轻松地留在了武汉,顺利进入乃父所在的银行下属一个储蓄所上班,待遇优厚,薪水很高。没过几个月,她开始嫌弃姚湘的清贫酸腐、“钱途”不广,于是以“分隔两地,交往不便”为由,潇洒地与他道了一声“BAY-BAY”,挥一挥手就放弃了这场曾经被许多老师、同学所赞美、祝福的“经典恋爱”,仿佛数年的缠绵缱绻、山盟海誓根本不存在似的,从此双方形同陌路人。“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看来这个武汉妹子对感情还真看得开啊!
直到1年以后,姚湘才从武汉的老同学口头听闻,江芷春由父母做主,嫁给了他们的一位故交、某政府要员的公子(他早已从武汉大学行政管理系毕业,当时正在中央团校进修,据说是作为年轻干部“后备梯队”的重点培养对象),披上了精美的嫁妆,当上了幸福的新娘。其婚礼据说十分奢华、隆重,仅宝马、奔驰、加长型礼车等就用了数十辆,喜席设在武汉最好的一家超五星级酒店,包下了整个宴会大厅,在江城引起万人空巷,竞相围观,个个称羡。自然,江芷春后来也给姚湘单位寄来了一张大红烫金、香气馥郁的华丽“请柬”;可是,姚湘气愤、难过、悔恨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参加?
这段虚无飘渺、脆弱贫乏的校园恋曲,也许在江芷春的脑海里早已了无痕迹,而对姚湘却是巨大的打击。他不但为失去了自己的纯真、美好的初恋而失落、苦楚,而且为人世的炎凉、金钱的魔力、自身的贫寒和卑微而大受刺激。
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使他变得更加清醒、理性。后来他痛定思痛地想:“自己与江芷春根本不是同一路人,就像白金汉宫里的查尔斯王子与‘灰姑娘’戴安娜,我们迟早是要分手的,丢掉这段感情其实并不可惜。关键是,长痛不如短痛,自己若能更理智点,应该早就与她分手了。”
此后2年多里,姚湘不再恋爱,对周围女孩一点也产生不了兴趣;大学、中学的老同学闻讯前来想“重温旧梦”,女同事暗恋他,领导、朋友要给他介绍对象,他采访的异性对他明显有好感……这些都打动不了他,好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在感情问题上,他显得有些“形如槁木、心如止水”,与年轻不相符的老气横秋。
而今天,命运女神又把唐笑笑医生送到了他的面前。
那天会议结束之后,姚湘请唐笑笑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了坐,对她很好地配合了自己的采访工作表示感谢。听她谈起医药界的各种见闻、经历,姚湘真是匪夷所思、莫名惊诧。他原以为,医生就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英雄、阳光下最光荣的职业,医院也一直是神圣、辉煌的殿堂,是人们十分信任、向往的地方;可在唐笑笑的描述中,从研究、制造药品的院所、工厂,推销药品的公司、商人,到直接卖药的商店、医院,以及所谓“治病救人”的各种中、西医大夫,整个医药界,秩序混乱,乌烟瘴气:一则,医术糟糕,不会将人治死,但也不能将人治好;二则,医德败坏,缺乏良知和爱心,冷酷无情,有理无钱别想看病;三则,药价、医价昂贵,而且就像菜市场的“注水肉”、商店的假酒一样,药品也似乎是掺了水分的,含量远远不够,让病人得吃很多药、很久药才可能痊愈。
也难怪,这些年来,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病难治”,以及大量医疗人为事故、药品质量问题、医院见死不救等社会不良现象,简直是怨声载道。也难怪,许多年来,每逢全国两会(人大、政协)期间,医药、住房、就业、物价等,一直是代表、委员们热烈讨论的几个主要话题。
姚湘对唐笑笑的这段话,觉得非常吃惊。
首先他是对中国医药行业的现状感到十分震惊;但他更惊奇的是,这番描述和评价竟然是出自唐笑笑——一个医药圈的在职医护工作人员、一个看似文弱的花季女子之口。
姚湘最初以为唐笑笑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一味抹黑了?但从她对此次医药学术会议上的不顾社会现实、大肆歌功颂德、对亲自莅临该会场的国家某主管部门主要负责人(即在数年后落马并被处以极刑的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郑筱萸)极力吹捧阿谀的丑陋场面很是看不惯,看来她也并不完全是言过其实啊!如此以来,姚湘反而觉得唐笑笑正直坦率、疾恶如仇、心怀百姓,有一种巾帼气概了,于是迅速对她由衷地产生一股敬意。
前文说过,姚湘对医生素有好感。尽管唐笑笑提到的这些问题,近几年来他自己也在电视、报纸、杂志、网络上了解了一些,甚至他还亲自采访、亲身体验过,但他总以为那不过是具体现象、少数情况,他还不想以很坏的看法来横加于自己所崇敬的白衣天使们身上。他甚至曾经多次考虑过,自己将来要找一个当医生的女朋友,而且要做他的妻子。
在素来传统的姚湘眼里,作为女性,一是教师,一是医生,这是她们最好的两种职业,他觉得她们干净、健康、圣洁、高尚。一个家庭里若是有一名医生,则不但他本人,乃至整个亲友圈子,就有了很好的照料,在病患方面也有了很大的保险。
当然,不管中国医药界怎么样,不管社会弊病情况如何,姚湘想选择一名女医护工作者做妻子还是很正确的。再说,纵使唐笑笑说的是事实,并不夸张,但在他面前站着的这位——唐笑笑本人,也还是一个非常理想的人选。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诗经》里如是说。各个行业,清浊之人都有。并不奇怪。
从那以后,姚湘开始直追唐笑笑;自然,进展很快、很顺利、很成功,甚至可以说很轻易。毕竟姚湘是一个优点很多、很优秀的小伙子。不久之后,他们幸福地拍拖起来,古城潭州(长沙原名)的各处名胜古迹、公园商场……每逢周末晚上便会出现他们的说笑声。比如,马王堆(省历史博物馆)里那位静静地躺了2000多年的名叫“辛追”(西汉女尸)的老妇人,被长沙人称为“辛追娭毑”的,大概也是他俩的重要爱情见证人之一了。
唐笑笑的作用亦很快就显示出来了。有段时间姚湘单位的工作特忙,他连续熬了几个通宵,身体极度疲惫,受凉感冒了,打喷嚏、流鼻涕、头昏、发烧、咳嗽、困乏……搞得他非常尴尬;而且,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像他这种平时不咋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很糟糕,拖延了多日。期间,他得到了唐笑笑无微不至、细致体贴的照顾,使他看到了此类贤妻良母型女子的突出美德,也看到了他俩之间既真挚又平和、直沁心脾的爱情。
而且,姚湘还改变了自己曾经对传统中医的偏见。兴许是受鲁迅先生在他的《〈呐喊〉自序》等文章里对中医存在巨大误会和偏见的影响,姚湘过去也一度认为中医的作用并不大。但是,通过这段时间与唐笑笑的交往、交流,对她这个人以及她的专业和职业的了解,还有她对自己的种种照料,他发现,西医主要是治标,来得快,效果明显;而中医才是以治本为宗旨,更注重身体基础的调理,虽然效果慢一些,却更厚实有力。看来,中医、西医各有其长,不可偏废,应结合使用。
认识了唐笑笑,对姚湘而言,不但收获了一份甜蜜的爱情,而且还开辟出了事业的另一崭新空间。
作为医院的在职医生,自工作这几个月以来,唐笑笑接触了各地药厂与医药公司的许多在湘办事处人员或代理商,发现药价很贵,而成本不高,其中利润非常大;且中、西医药品,包括处方药、OTC药、保健品等,牵涉到千家万户,与13亿中国人的生活与生命均息息相关,市场很广,销售量极大;更何况人们对药品的信任度、依赖性极强,中国的医药行业基本上是垄断性的,所以患者根本没有选择,还不会讨价还价。她灵机一动:“何不让姚湘也参与到药品的销售行里来?”
唐笑笑觉得,姚湘干这一行是再好不过的了。一则,如今她是跟定他了,眼看两人马上就要谈婚论嫁、成家立业,办终身大事,前后需要很多钱,可他俩的工资、存款很有限,而卖药的利润很大,收入很高,是一个挣钱的好门路;
二则,姚湘有做买卖的优良禀赋,他又很喜欢营销这一行业,他的知识面广、热情开朗、思路活跃、反应快、口才好、表达能力强、人缘不错,销售药品一定不在话下;
三则,姚湘在报社的工作相对比较轻闲,记者这份职业还有利于他进行宣传、销售活动,他完全可以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兼职药品营销。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20个世纪末,中国的医药市场还处在幼年期,各民族药企尚且是起步阶段,他们的产品需要提高知名度、扩大市场、增加销量,需要大量人士加入他们的代理商与销售员队伍,所以非常欢迎像姚湘这样的优秀人才。许多药企希望在职医护工作者(如唐笑笑)能为他们介绍一些这样的志同道合者,同时双方也实现了更深入、更友好的合作。而对加盟者而言,这也是一个收入非常可观、前途十分辉煌的职业。
所以,唐笑笑这才想到了姚湘,并把他隆重推荐给医药行业。
信然,作为正直、善良的人,唐笑笑(以及姚湘)还会保证,他们加盟到药品销售行列,会有自己的原则与底限,如不卖低劣药品、确保药品质量、尽量降低药品市场定价等。
唐笑笑两天后同姚湘一说,果然,他毫未考虑就高兴地答应了,并博得了笑笑小姐的深情一吻。“这样天大的好事,不是求之不得的吗?”姚湘真是觉得天上掉馅饼,自己的人生新历程将要开始了。
3
而在隔壁的那间房里,他们中的老大哥、姚湘的老乡与结识最久的老朋友罗金川,正在给年纪最小的陕西人叶占利讲述姚湘的故事:
“你要我给你讲讲咱们姚总、你们姚哥的过去,其实也没有多少可讲的,很普通、很平常,可是也充满着成就和传奇。
“姚总人家是武汉中华师范大学新闻系毕业的高才生,多才多艺、性情丰富、开朗直率,1996年7月开始在长沙《生活信息报》社当记者、编辑,几年来工作干得很是出色,不管策划选题、组织活动、联系业务、采访报道、约稿编版……都在报社领导和同事那里博得好评,并荣升为编辑部主任。
“我们是1999年10月认识的,那时我是人合药业集团驻湖南办事处主任。此前,我与长沙市第一女子医院早有业务往来,姚总的对象唐笑笑就是这家医院的年轻医生,唐笑笑想将姚总拉入到药品销售这个队伍中来,于是就把他介绍给了我。
“唐笑笑是一个长得很端庄、漂亮也很贤惠、多情的湖南辣妹子。在她的安排下,我与姚总在一家酒店见了面。我没有上过大学,只念了职业高中,对姚总这样科班出身的大学高才生、又是记者‘无冕之王’很是羡慕,当场拍板欢迎姚总加盟,参与我们人合新处方药‘除血净’在湖南省内乃至华南地区的销售业务。……”
罗金川是一个典型的长沙伢子,比姚湘还大几岁,他既有江湖人氏精明、强干的一面,又有湖南人的豪爽、讲义气。
当时他俩一高兴,在酒店干掉了两瓶56º的茅台。当然是罗金川买的单。他显得很是阔绰、气派、有钱,大腹便便——他说这是自己多年在生意场上喝酒喝出来的;西装革履——他说这是“人模狗样”,做给别人看的,在商业领域不得不要穿讲究一些,否则被人家狗眼看低了,更有碍于开展义务;开着一辆在当时很少见的日本“本田”车——他说这是享受厅长待遇。的确,那时只有厅级干部才可以配备这种三四十万的进口轿车。这也让姚湘对他不得不佩服、向往。
罗金川还趁着酩酊然的酒兴,推心置腹地对姚湘说:“兄弟,你要是加盟我们的处方药销售,凭着你的口才与能力,不出一年,我保证你也能‘享受厅长待遇’。”
在那段时间里,姚湘通过与唐笑笑的谈话,对中国药界也还是有了很多的了解,知道处方药与OTC药(非处方药)有什么不同。
她说:“其实,我们大家平时常见、经常听到的药品,基本上是OTC药,在药店里零售的也主要是OTC药,他们主要是在电视、报纸与户外广告上打宣传,请名人、明星做‘托’,名气很大(同时广告开支也不少),但定价、利润并不是很高;处方药即指在医院里看病时,大夫开的药,它们不能打广告,没有什么名气,主要是针对医药与医生,走的是所谓‘学术路线’,或者说‘科学路线’、‘专业路线’,因为具有权威性,患者没有什么选择,所以定价很高、利润极大,听说仅厂家纯收入就高达15%呢!说到底,OTC药的直接对象才是买药的人,即消费者;处方药的直接对象则只是卖药的人,即医院与医生。”
有人说,为公众所熟知的OTC药,只是浮在冰山以上之一角,只占药品总量20%,醉翁之意就在“酒”;而80%是处方药,藏在冰山以下,水很深,它们与政府部门,与国家体制的联系也最为紧密,醉翁之意便不在“酒”了。
比如人合的新处方药“除血净”,当时每盒的市场价是48元,人合给医院的价格是36元,代理商(即不在公司拿工资的兼职或全职销售者)可以拿到其中的3%提成即1.08元钱。也就是说,姚湘每卖一盒“除血净”,就可以赚到1元多钱。这个利润就很可观了。你想,要是他能卖出100万盒,不就是108万人民币的“巨款”吗?那就可以买3辆“本田”或者1辆“宝马”啦!
问题在于,这100万盒药是那么容易卖得出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激起了姚湘内心的一股“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雄心和热情。
——这是1999年底2000年初,也就是千年之交,姚湘开始正式走入中国医药业神圣而陆离的世界与药品销售广阔而跌宕的道路。
此后,姚湘一边上班,一边业余代理“除血净”的销售。好在单位工作不忙,空闲时间非常多,而姚湘本来就社会关系面很广,认识医院、医生、药店很多(唐笑笑也可以帮他),他那商业性报社记者、编辑的身份又非常有利这种销售活动,再说他自己的交际能力出众、口才出色,所以进展非常顺利、快捷。
除了频频联系大医院、名大夫,姚湘还找到一些城市的记者朋友、卫生局官员、医科大学教授、病友协会帮他宣传、牵线与代销。除了湖南本省内,他的“势力范围”甚至蔓延到了附近的湖北、江西、广东等省。到若干年后,在人合公司乃至整个行业的全国销售网络建立起来之后,这种行为被称为“窜货”,是不允许的;但在那时还没有这个说法,这样做也并无不可。
果然,姚湘一出师即旗开得胜,才半个多月里就卖掉了近5000盒“除血净”,挣了5400元钱——乖乖咙的咚,这么多钱,差不多等于他4个月的工资啦!更超过唐笑笑半年的收入。两人又惊又喜,没想到卖药还真的这么能挣钱。而且这还只是刚开始呢,以后更不知道会有多少钞票源源而至。
到2000年底时,姚湘总结自己这一年,仿佛这一切都是在神话里,或者说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而且还成了现实。可以说,他创造了自己出生以来第一个非凡的奇迹,曾经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怎么说呢?姚湘全年的药品销售非常成功,钱赚得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一共卖去15万盒“除血净”,销售总额达到720万元,按每盒提成1.08元,也就是16.2万元!乖乖,他可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要知道,他在单位每年的工资、补贴、奖金全部加在一起,顶多就是1.6万元。而他的卖药所得,竟整整等于他在单位10年的收入!难怪每次他到银行存款时,都觉得脚像踩在云端,嘴唇都在发抖。他与唐笑笑躲在家里数钞票,两人交谈时,也老是感到自己像在梦中,很不真实。
但是到了后来,他们便心安理得、泰然处之了。毕竟这是取之有道,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智慧换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骗来的,紧张什么呢?担心什么呢?而且他们卖的是药品,能给千万人的生命、健康带来福音。而且他们卖的药在同类产品中质量并不差、疗效并不低、价格相对也并不算高。
确实,在2000年能有16万的年收入,肯定算是标准“金领”,提前迈入小康社会了。据姚湘所知,要是不算上“灰色财产”,主管他们《生活信息报》社的市经贸委主任(正处级),一年也不过就是挣四、五万块,大概是16.2万的四分之一。他想,哪怕一个厅级干部,或者市长大人,恐怕其工资卡上的阿拉伯数字也很难超过自己这笔钱的一半。
姚湘也算是赶上好时代了。当时正是新千年之初,中国的市场非常红火,经济持续鼎盛(据说全球都是如此),看证券交易大厅墙壁上的K线行情图,那数字一直是整版整版、整天整天红彤彤的,不断出现涨停板。所以,社会上买卖踊跃,交易活泼,消费火爆,这钱挣得自然就易,就快,就多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姚湘与唐笑笑非常感谢他们在这条道上的“引路人”——人合药业集团驻湖南办事处主任罗金川大哥。2000年9月,他们特地拿出1000元钱,找了长沙一家非常高档的专吃海鲜的餐馆,想请罗金川大哥吃鱼翅、鲍鱼、海参;当然,他们自己也还从没吃过,想趁此机会尝个鲜。
罗金川推掉几个酒局,兴冲冲地赶来了。姚湘本来是要感谢罗金川的,罗金川却反过来对他说:“该感谢的应该是我。你帮我把敝公司的销售业绩提高了许多,并得到了老总的表扬。我不但工资涨了,还感到很光荣。而你自己得到的那一些,是你的才干与辛劳的结晶,是你应得的。”
那一年,在罗金川的努力组织和运作下,加上有类似姚湘这样优秀的全职或兼职销售员的大力落实,人合药业集团驻湖南与湖北办事处成为全公司的第二大年度销售区;而第一大区是把人合的“根据地”天津市、北京市、河北省三地加在一起才获得的。
姚湘与唐笑笑自然非常高兴。姚湘与罗金川于是再次举杯把盏,一番称兄道弟,畅怀豪饮,又干掉了两瓶56º的茅台。完后一结账,竟然要2000多元,还是罗金川抢着买的单。本来还担心买不起单的姚、唐两人,真是感激不迭啊。
4
也就是说,这样的领导是非常优秀的,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是很容易受到重用(当然,前提是自己也得要有才干)、创造成绩的。
姚湘还真的很想见见这个严总了。
几天后是周日,罗金川大哥来电告诉他,严总乘坐的飞机已经出发,下午3:30抵达,他希望姚湘陪自己去东郊的黄花机场迎接严总。两人开罗金川的“本田”车去机场,并在出口处准时接到了严总和他的秘书赵鲜芸小姐、一个美丽并且年轻得让人无法不心动的大美人——姚湘很快就清楚了,赵系严的情妇;名义上是谓“小蜜”(尤其难得的是,她还很单纯、善良)。大家亲切握手,客气寒暄。
姚湘眼里的严筱刚董事长,在35~40岁之间,穿一件棕色真皮夹克,美国式领带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一双不大不小、不深不浅、不刚不柔的眼睛神采奕奕,比他想像的更加随和、平易,有亲和力;戴着金边眼镜,又显得儒雅、有书卷气;不过,也有与他这个年龄不大符合的成熟、练达、丰富、精明。这倒令姚湘也更加敬重、钦佩他。
当罗金川把姚湘介绍给严总后,严总高兴地看着他说:“好啊,早就知道你的大名和事迹了,小伙子干得不错啊!人合有你这样的人才加盟,是我们人合的福气啊!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将来大有前途啊!”
姚湘被表扬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马上真诚地恭维严总:“严总您也还很年轻啊!您这么年轻就掌舵如此一个大公司,哪里是我能望尘所及的哟?”
严总摇了摇头:“哪里哪里,还是长江后浪退前浪,前浪甩到沙滩上啊!”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一行人驱车返回市区,先是陪严总到人合驻湖南办事处,由严总慰问员工,询问情况,指导工作。岳阳、衡阳、邵阳、湘潭、株洲等地的销售员也闻讯赶了过来,以便当面聆听严总的教诲。严总在做指示性讲话时,除了把公司的大好形势摆了摆,鼓舞士气;对主要的方针、措施作了简要布置,介绍了全国药界的动态与国家的一些政策之外,还特别表扬了湖南办事处(并叫秘书赵鲜芸取出一面表彰锦旗,让办事处挂在办公室的墙上)与罗金川、姚湘。
之后是罗金川与办事处全体员工在华天大酒店包厢宴请严总和赵秘书,为他接风洗尘,姚湘等几位销售员也应邀作陪。严总的酒量并不是太大,却仍能做到该敬的敬、该接的接,二十几小杯白酒均一饮而尽,也算是酒德可以的了。
饭后,大家又去湘江游艇上欣赏江景,饮茶聊天,翩翩起舞,其乐融融,直到夜深。
在选择这些部下时,姚湘综合考虑了他们的地域来源、经验基础、才干为人、社会关系,以及年龄、专业、学历、性格等各种因素,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人合,其员工基本上是老天津卫“土著”;姚湘这个队伍却都是外省人,彻底打破了本地人“近亲繁殖”的弊病。而他组建这个队伍,也不光是为了这场宣传招商行动,其实他还有更大、更长远的谋划。
风雨如晦,前途渺茫。在当时的全国医药行业背景与人合公司自身的形势之下,姚湘的宣传招商队伍毅然出征,下市场、闯江湖,招兵买马、吆朋喝伴,确实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行业重新洗牌,动荡不宁;公司纷纷破产,人合自己也是吉凶难卜。毕竟,在全国的药企之林里,当时的人合排名并不是很高(其2000年的销售总额在全国仅排80名左右,光天津市就有好几家比它强)、名气并不是很大、产品并不是很好。那么,姚湘带领他的宣传招商大军四处“流窜”,就像大海捞针,或者说是广种薄收,究竟有多大用处呢?也难怪,10几天前他给严总打报告要带队伍下去时,严总还带着怀疑的神情问过他:“这有用吗?”姚湘当场说:“怎么会没有用呢?我觉得作用很大!”先且不说这样做究竟作用大不大、有多大,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
也正由于如此,姚湘对自己被提升为副总并没感到过于激动、兴奋。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马上回答严总:“好的,待我把这边的工作处理好,就赶回公司。”
严总的口气似乎有些轻蔑:“把你那边的工作处理好?我还是最初那句话,你这样做真的有很明显的效果吗?你还是赶紧回来吧,这边的工作更重要呢!哈哈!”
电话“啪”地挂了。
姚湘略有一丝不快,但心想人家既然是老板,就该是这样的做派啊!他赶紧回到兄弟们身边,却并没有说自己又升官了一事,只是对他们说:“刚才严总给我打电话了,说公司有重要事情,要我马上赶回去。你们几人仍然按原计划行动,由章国珊带队,罗大哥也多担待一下。若有什么变故,我会联系你们返回公司的;若没有什么变故,我还会继续回来,与大家一起走完我们的‘新长征路’。”
这时章国珊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有新短信,是公司总部他的朋友、原上司呼延庆(曾任营销中心总监,时任财务总监)发来的,告诉他姚湘已荣升副总经理。章国珊高兴地对周围的兄弟与姚湘说:“向大家通告一个特大喜讯啊!姚总,祝贺您荣升副总经理!刚才严总给您讲的就是这件事吧?你回天津就是去做职务交接的吧?”
姚湘淡淡一笑:“你小子的消息还真灵!”表示默认了他的说法。
“哟,姚哥又升官了,当副总了!大喜事啊,祝贺,祝贺!姚总请客吧!湘哥可别忘了咱兄弟们啊!”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
“那是当然!有我的这一碗,就一定少不了兄弟们的那一瓢!我一回公司就给大家请功、加官,在场的各位总要出几个总监、副总监什么的,其他人就都是大区经理了。”
“好啊!姚哥可要说话算话!”
“咱还有过哪句话不算话的吗?好了,咱们办正事要紧。大家先找个旅馆住下,晚上还是照往日一样进行……哈哈,地下活动!我不在你们就听章、罗两位大哥的。我还是那句话,原则要清楚,细节我不抓。”
“听姚哥……不,姚总的。”
大伙找到车站附近的一家普通旅馆落了宿,姚湘交代了一些具体事务之后便与兄弟们分手了,一个人折身回长途汽车站,搭上到武汉的快巴,在武昌一下车,又迅速叫辆出租车赶往机场,搭乘晚上20:10到天津的航班,返回人合总部……
因为,他听严总那急切、紧张的口气,事情似乎不仅仅是自己升官这么简单,公司里可能还出现了别的什么轩然大波。
在从武汉到天津的客机上,姚湘坐在舷窗边,外面已经暮色沉沉,而他的心情竟莫名的阴郁、沉重,完全没有升官的快乐之感。他想起4个月前,也就是今年3月份,自己在从长沙去天津的客机上,在1万多米的高空,看到外面是一团团棉花状的、雪山般的巨大的白云,那次他是第一次去人合,是去报到接受新的工作,那时他是多么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而现在,他却发现,局面哪有自己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反而,一切是如此步履艰难、没有出路。
他知道,自己的不断升官,并不是人家真的赏识自己的才华,并不是真的重用自己,并不是要自己来享受、来风光的;相反,这是因为这家公司已经生命垂危、摇摇欲坠,人都走完了,所以位置空出来了,而他也就补上去了;再则,人家也只是从个人利益考虑,需要他去暂时支撑一下这个局势——说穿了,有点挡箭牌、替代品的意思。
他又开始回忆这几个月来的种种奇异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