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出生的那年，我们的确遭遇了一场罕见洪水。

那天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去了乡下奶奶家，留我在家做家务。

没想到雨势过大，顷刻间击溃了排水系统，洪水很快漫上二楼。

想呼救，才发现邻居们早就收到消息撤离了。

摇摇欲坠的旧楼房里，我孤立无援地躲在衣柜顶上瑟瑟发抖，和爬上来逃难的老鼠们一起熬了一整晚。

我又渴又饿又害怕，小声喊着爸爸妈妈，祈祷会有奇迹出现。

直到第二天，才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

“我女儿还在上面，快救救她！”

救援队将冰冷瘦小的我抱下来，我哭着扑进妈妈怀里：

“妈妈，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妈妈明显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抱住我：

“蔷蔷乖，没事了。”

就是这一点点的温暖，维持了我几千个痛苦的日夜，让我不至于崩溃。

我以为迟来的救援，是他们爱我的证明。

不料，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遗弃。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痛苦，妈妈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

爸爸不自然地干咳一声，上来打圆场：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

“你把游戏机赔给肖晓，再转他五千块，这事就过去了。”

这次轮到我不依不饶。

反手拽住妈妈，执着地追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想过要把我扔在洪水里，让我自生自灭？”

妈妈咬了咬下唇，别过头不吭声。

弟弟一蹦三尺高，残酷打破我的幻想：

“当然是真的！当时要不是奶奶一直催他们找救援队，让他们回来接你，你早就死了！”

“你活着对爸爸妈妈来说就是个拖累，他们给你一口饭吃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给我花钱是应该的！”

一向宠溺弟弟的爸爸罕见地沉下脸：

“肖晓，别说了！”

心脏像被轮胎无情地碾过，疼得我两腿发软。

舔了舔干裂的唇，正想说什么。

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爸趁机扭头去开门，却见到四个举着螺丝刀的壮汉：

“是不是你家卖了红木床？我应该没敲错门吧……”

“没人卖，找错地方了！”

脑中的神经猛地绷紧。

快步上前推开爸爸，把人带了进来。

“是我卖的，麻烦你们尽快拿走。”

那四人看到实物，有些傻眼：

“这么好的床，确定不要了吗？”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眼泪却不知何时溢满了眼眶：

“不要了，辛苦你们现在就搬走。”

爸妈大惊失色，急忙按住我的肩膀：

“肖蔷，又在闹什么？”

眼角余光里，弟弟正试图偷***下我的丑态，以供网友们取乐。

多年的怨毒，一朝迸发。

“没在闹。”

甩开妈妈的手，冷着脸抢过弟弟的苹果手机，狠狠扔到地上踩碎：

“这个家的所有东西，连带你们这些家人，我都不要了！”